就在這時,呂管家匆匆來報,說是今日立冬,韓家老爺要與韓臯一同前往使館公辦。韓彩玲聞言,臉上露出不舍的神情,與顔如芝依依惜别後,便跟着韓臯離開了沈府。
待他們離去後,顔如芝望着西沉的太陽,想起了前幾日在花房放置的鬼蘭即将綻放。于是,她起身前往花房。她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晖中漸行漸遠,與這個府底那麼的格格不入。
花房位于後院深處,裡面種滿了各種名貴的花卉。沈震深知顔如芝對蘭花的喜愛,即便是在這寒冷的冬日,他也特意設置了花房,用珍貴的藥材和肥料滋養着蘭花,讓它們綻放出迷人的花朵。花房内彌漫着淡淡的香氣,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
立冬的天氣帶着幾分寒意,顔如芝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那是沈震前幾日為她精心定制的,上面繡着繁複的蘭花圖案,與她今日的衣裙相得益彰。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随後加快了腳步。
“夫人,我去将大人前幾日給您做的披風拿來吧!”
小滿見狀,連忙上前說道。她的語氣中充滿了關切與擔憂,生怕顔如芝着涼。
顔如芝輕輕點了點頭:“也好,這院中我好久沒來了,想多看會兒。”
她的聲音溫柔而感慨,仿佛對這個家充滿了留戀與不舍。
小滿應了一聲,便轉身回潋月閣拿衣服去了。顔如芝則繼續向前走着,很快就來到了花房前。然而,當她走近花房時,卻聽到了裡面的說話聲。她停下了腳步,在門口靜靜地聽着,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聽說了嗎?千牛衛的人又上門要人了,不過被咱們大人給擋了回去。”
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滄桑與沉穩。顔如芝知道,那是之前在西市買花時遇到的那位擅長養蘭花的老人家,被沈震重金聘請了過來。
“又來?上次咱們大人不是把人給擋走了嗎?怎麼這次又來了?”另一個年輕的聲音帶着幾分驚訝與不解。
顔如芝心中一動,忍不住走了進去。她看着眼前的祖孫二人,語氣中帶着幾分威嚴與不滿:“官家的事,也是你二人可以随意議論的?”
那祖孫二人聞言,臉色一變,立刻跪在地上:“夫人,奴才失言,還望夫人不要怪罪!”他們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惶恐與不安,生怕被顔如芝責罰。
顔如芝看着他們,眼神銳利地問道:“此事,你二人是如何得知的?”
那年輕人低着頭,聲音顫抖地說道:
“回夫人的話,我與爺爺被沈大人聘來養護蘭花,這些蘭花需要特殊照顧。因此,我經常去城外拿些山上的土。那城外山腳下有個外義莊,我累時便在那裡歇腳。聽義莊的人說,近日他們義莊被重兵把守,咱們大人也經常去那裡。”
義莊?顔如芝聞言心中一驚,仿佛被雷擊中一般。那不是停放死人的地方嗎?沈震怎麼會去那裡?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安,仿佛被一團迷霧所籠罩。
“那個義莊可有什麼特别之處?”顔如芝問道,她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急切與緊張,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那年輕人想了想,說道:“義莊裡都是死人,倒是沒什麼特别。隻是最近來了個叫李豬兒的屍體,好像挺重要的。”
李豬兒!顔如芝的腦海如遭雷擊,轟然炸響。沈震不是曾對她言之鑿鑿,李豬兒已被他妥善安葬了嗎?怎會……憤怒與絕望如同洶湧的潮水,将她徹底淹沒,推向了無盡的深淵。
那盆精心培育的蘭花,此刻在她眼中已失去了色彩。顔如芝轉身,決絕地離開了花房。她的身影在花房中漸漸模糊,如同一幅即将消散的畫卷,令人心生惋惜。
那祖孫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忙不疊地放下手中的活計,匆匆離去,生怕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所波及。
“夫人,您的披風!”
小滿捧着披風,剛欲為顔如芝披上,卻被她輕輕閃過。
“我無事,今晚你不必守夜了,我想獨自靜一靜。”顔如芝的聲音裡透着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決絕。
小滿聞言,心中泛起陣陣擔憂。但她深知顔如芝的性子,便沒有再多言。隻是輕輕應了一聲,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夜,深沉而寂靜。黑色的天幕如同一張巨大的口,将整個世界吞噬其中。寒風呼嘯,似乎預示着即将有一場大雪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