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如芝提起其中的一籃,鈴娘立時上前幫忙。另一籃卻是被顔如清與紫雲提了起來,邊走邊道:“姐姐,你這還有送給□□師太的啊,那不如都送師太吧。木伯的手藝最是好,他做的粽子,年年我都能吃好幾個,比葉娘做的好吃多了!”顔如清邊說邊幫忙,臉上盡是明媚之色。
“那不行,木伯近來眼睛越發的不好了,身體也越來越不好。這次給師傅的這一籃子,咱們要一起幫着做!”顔如芝建議道。
“啊,不是吧,又要做飯!”聽着姐姐的話,顔如清卻是一臉的不願。鈴娘卻是瞧着這兩個丫頭道:“你瞧瞧你們,還哪點有大家娘子的樣子!”
“姐姐不是總說人不瘋狂妄少年,天天一闆一眼的過日子,多無聊。你說是吧,鈴娘!”
鈴娘卻是歎了口氣,立時開始了她的女戒背誦。這是鈴娘的殺手锏,隻要顔如芝與顔如清不聽她的,她立時就開始背女戒。顔如清立時一張苦瓜臉瞧着鈴娘,顔如芝卻是悄悄的将籃子往自己那裡靠了靠。将重量都壓在自己這邊,鈴娘背誦女戒的聲音,似乎更大了。
而此時,邊走邊說的幾人,卻沒有注意到一旁與她們擦身而過的雙輪馬車。沈震聽着外面的話,隐在車窗後的身子動了動,将手中的書放了下來,卻是面不改色。人不瘋狂妄少年,這話對他來說,怕是從來沒有。自少年家中巨變,自己一力擔下家中所有的時候,隻會小心謹慎,走錯一步便是便會引來一群攻擊,想狂妄一下,那是不可能的。
待得回了家,顔如清立時将那籃子放下,邊向着屋内走,邊道:“葉娘,葉娘,姐姐摘了蘆葉回來,你今日可是要做粽子?”
“哪家的娘子如你這般,大喊大叫,成何體統!”瞧着顔如清擔着裙子大步向她跑來,葉娘邊接過藍子邊道。
“父親!”聽着男子的話,顔如清立時轉過身着,瞧着面前那一身藍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伏了個禮。
“阿耶!”顔如芝将籃子放下,上前給顔頗行禮道:“阿耶不要見怪,是孩兒去摘的蘆葉,想着阿耶喜粽子!”
“玉兒乖!”玉兒,顔如芝的乳名。
瞧着大女兒,顔頗的面色立時變得柔和起來,一旁的顔如清卻是上前拉了顔頗的袖子道:“阿耶好偏心,就喜歡姐姐!”
“喜歡我的人都喜歡你,而喜歡你的人又多了一個我,你不是更幸運!”顔如芝偏頭對着顔如清道。
“呀,阿耶,你瞧姐姐!”
“哈哈哈哈!”說着,顔頗不由得大笑起來!
“阿耶今日這般高興,可是有喜事?”顔如芝與顔如清進房将衣服換下,走到廳内。瞧着被下人已擺好的飯菜,不由得道。
顔頗單手摸着胡子,不掩笑意地說道:“近日,已得你祖父的家書。現下局勢已然穩妥,你祖父不日将派人前來接咱們。”
“呀,咱們終于要去長安了,太好了,父親!”顔如清一臉向往地說道,她自小在這江南長大,聽着葉娘說着長安城的盛況,對天子腳下自是十分向往。
顔頗卻是笑着道:“是啊,一别二十多年,也不知家中何種光景。”
聽着他們的話,顔如芝也跟着笑了起來。
顔如芝,是我在這個朝代的名字。我本叫丁小甯,來自二十一世紀。醫學院碩士畢業生,剛分配到醫院沒多久,就遇上了 2020 年的那次肺炎疫情。做為醫護人員、且是黨員的我,自是投入到了一線。還沒來得急體驗多久的醫院生活,便發現被感染了,病情惡化十分迅速,從發現到離開,不過幾天。
當我躺在 ICU 的病房内,瞧着外面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是我的同事,他們帶着口罩,穿着防護服,隻是眼裡露出了一些不忍,便很快投入到工作中。而這些人中,沒有我的家人。是的,我是個孤兒,在我大學要畢業時,父母便因病去世了。還好碩士期間不用拿學費,幫着導師做項目,還有生活費可拿。本想着畢業了,可以去遊山玩水,好好的過體驗生活,卻不想遇到了這次疫情。看着那些熟悉卻陌生的臉,那臉上的惋惜表情。我知道,我應該要離開了。我想着離開也好,再也不用孤單的活着。
結果,卻不想一朝醒來,來到了古代,還是大唐。
如果有人問,穿越的話,他們要去哪。我想十個人中有八個人會去大唐,一個不想去的,另一個猶豫不決的。
大唐,做為我國曆史上最強大的朝代之一,引人無數的向往。而我穿到的這個小姑娘身上的時候,卻是六歲。
剛來時,記憶很是模糊,時睡時醒,很多東西都不記得。我隻聽旁人說,我叫顔如芝,有個妹妹比我小一歲,還有父親叫顔頗。
據說當時的我,是病的,但是為什麼會病,沒人和我說原因。不過話說,小孩子生病也很正常。因着我時睡時醒,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父親找了好多大夫都不成。後來還是廚房的葉娘,說去山上的道觀燒香祈福,也許就沒事了。
鈴娘與父親,便抱着沒有多少意識的我,去了山上的白馬觀。白馬觀是一座道觀,不大,主持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妪,人稱□□師太,還有一個看門掃院子的年邁老頭,木伯。
據說我一進了那道觀,立時就意識清醒,還能叫父親。父親當時就感覺葉娘說的可真是準,便給道觀添了好多香火錢。可是一回家,我又開始淹淹的,但隻要一去道觀就好了。
後來父親便懇求師太收下我,□□師太并不收徒弟,但是可能瞧着我可憐吧,便收下了我。以後,我便是顔家道觀兩邊跑。這一晃,十年過去了。這中間,發生了好多事情,我從一開始的渾渾噩噩,到後來一點點記起很多事。
還有可愛的如清小妹,木伯和她說西遊記的故事,孫猴子本事很大,想着父親也特别厲害,可以講書,還能背着她騎大馬。所以有一天如清和我說,父親是石頭裡蹦出來,引得我哈哈大笑。
那時的我因着從小一人長大,沒有體會過親情,突然有了家人,想着這一世不錯,做一個正常小孩子應做的事,便從來不去揭發如清的小想法。比如她天天問葉娘隔壁村張伯家的豬什麼時候會飛上天去娶媳婦,前院的馬會不會有一天變成白龍飛走了。不過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問題,因為父親不是石頭蹦出來的,原來父親也有父母,還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