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見正主到了,笑容越發和煦,“南三小姐若是不信,待侯爺回來自見分曉。”
南薇語眉心緊蹙,心知長史指定是得了司晏的吩咐才如此行事,她猜不透司晏的心思,卻深知父親的脾氣,心中難免焦躁。
“你快些讓人擡走這些礙事的東西,不然等我爹爹回來,你再想走可就來不及了。”
京都城中誰人不知平南侯是個暴脾氣,惹惱了他可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長史既得了主子吩咐,自不肯走。
雙方僵持不下,巷子那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每一步都恍若踩在了心尖上,令人駭然驚顫。
原本圍着瞧熱鬧的人也都四散開來,讓出了一條道,個個引頸翹首。
就見平南侯一馬當先而來,身後緊跟着穆王司晏和南頌辭。
再次見到司晏,熾熱的視線對上,不過一息間,南薇語慌忙偏過臉避了開去。
“老爺!”
“爹爹!”
南薇語和母親胞姐一同迎了上去。
今日平南侯和司晏凱旋,本應是接受百官夾道相迎,卻因仆人來告家中有事,平南侯不得不先返回府裡。
而知曉緣由的司晏自然而然撇下衆人跟了過來。
見着府門前被穆王府長史帶來的一擡擡聘禮所堵,平南侯臉黑如鍋底。
“先回府再說。”
他不用猜就已經得知司晏的心思,此次得勝歸來,夜裡宮中宴飲之時,皇帝必定會趁興給司晏賜婚。
屆時,平南侯就可以借機悔婚了。
畢竟,他南府的千金怎能為妾?
他能猜到的事,司晏也能猜到,故而打算先下手為強。
“侯爺且慢!”
因着前頭妻女攔着,他雖急切往府裡趕,卻還是慢了一步。
“穆王有何貴幹?”平南侯冷厲的目光回望過去。
司晏翻身下馬,轉瞬走到南薇語跟前,想也不想就牽住了她柔荑。
“侯爺既已許婚,不如今日收了聘禮也好定下小王和阿語的婚期。”
“你胡說什麼?”南薇語驚愕地看着他。
晾他也沒那麼大能耐,僅僅半載就讓父親對他刮目相看到願意許婚,南薇語自是不信,再見到父親陰沉着的一張臉,她愈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怕惹惱了父親,她慌忙想要扒開司晏攥住她的手。
怎料,當着父親的面,司晏将牽手改為摟緊她腰肢,将她吓得花容失色。
“還望侯爺成全小王和阿語。”
司晏笑看南薇語一眼,淩淩目光最終落在平南侯身上。
“此事容後再議。”平南侯臉色鐵青,視線投射在司晏挽在女兒腰上的手,嫌惡之色溢于言表。
“還不回去?”
父親動怒,南薇語面上讪讪,使力掙開司晏,正想轉身往回走,司晏卻拉她入懷,在她耳畔低語,“本王晚些再來看你。”
南薇語倏地紅了臉,狠狠瞪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跑。
“等事情過了明路,王爺再來下聘不遲。”平南侯不冷不熱地,語氣嘲諷。
司晏知他無時無刻不在找契機悔婚,卻也不惱,隻是對着長史說道:“送出去的禮沒有收回的道理,既是如此,王伯你便辛苦些,親自在這裡守着,等侯爺何時同意了,再将聘禮擡進南府。”
如此這般交代一通,不等長史領命,他随即登馬離去。
平南侯鐵青着老臉看着長史吩咐手下将一擡擡的聘禮依次擱置在府門前,憤而甩袖入府。
沈氏和南頻言面面相觑,隻好緊跟其後。
平南侯回到四華院,猛灌了幾盞茶,心頭怒火方稍稍緩解。
這時,沈氏匆匆走入。
“老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當真應允了穆王求娶語丫頭?”
了解丈夫性子的沈氏已然猜到了幾分,若穆王司晏所言為假,脾氣火爆的丈夫早就讓人關門放狗了,又豈會允許對方大放厥詞。
平南侯不耐回答,将茶盞重重一擱,兀自生悶氣。
“老爺不是一向不喜穆王府中人?怎麼舍得把語丫頭給嫁過去?”沈氏也不怕他惱,連聲追問。
平南侯哼哼兩聲,“這不是還沒決定。”
沈氏不解地看他。
平南侯好心解釋,“宮中夜宴,陛下定會給小穆王賜婚,我南肅的女兒豈能為妾?”
沈氏心頭咯噔了一下,壓低了聲量,“陛下要賜婚一事當真?”
她一直以為那是坊間傳聞來着。
“夫人就瞧好了。”平南侯也想看看到時司晏會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