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塵土飛揚。
營州城下。
主帥營帳中,一道挺拔偉岸的身影伫立在沙盤前凝眉沉思。
“王爺。”
一身铠甲,威風凜凜的鄧遠在簾外站定。
“進來。”營帳内傳來司晏淡淡的回應。
鄧遠掀簾而入,先恭敬地行了禮,繼而道:“回禀王爺,平南侯還有兩日便可到達營州。”
司晏眸光微閃,嘴角抿成一抹意味深長的弧線,“去給孫牧和田勇傳信,是時候送本王嶽丈一份大禮了。”
聽到“嶽丈”二字,鄧遠嘴角的肌肉抽了抽,想要當他家主子的嶽丈可沒那麼容易啊!
很快,鄧遠便退出去,找到孫牧和田勇傳達了司晏的命令。
不過兩日光景,平南侯率軍到達營州城下。
彼時,威州都督孫牧,折沖都尉田勇負責接應,甫一會面,平南侯便問起司晏傷勢。
二人皆搖頭歎息,稱穆王府近衛軍已護送司晏回北朔。
平南侯面上故作惋惜,實則巴不得穆王就此傷重不治,也省得整天肖想自己的寶貝女兒。
随即又問起攻城事宜。
營州一直是軍事重鎮,兵家必争之地,大賀氏聯盟與營州都督由來結仇已深,侵擾邊境為虛,攻下營州為實。
大賀氏聯盟盟主谟矻本意攻下營州後燒*殺搶掠一番再退回大漠深處。
奈何早已有所防範的孫牧等人來得太快,還未來得及退,孫牧的平定軍已然兵臨城下。
平南侯擡頭看了看天色,烏雲壓頂,怕是将要下一場大雨。
“傳令下去,埋鍋造飯,天黑準時攻城。”
他毅然決然下達了命令。
孫牧欲勸,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決定閉口不言。
天色漸暗,還未等來天黑,當先等來了一場暴雨。
營州城裡守城敵軍眼看着暴雨傾盆而下,認為今夜大曆軍隊不會攻城,正懈怠之時,忽聞戰鼓如雷破開天際,士兵的呼吼聲似翻天巨浪襲來,一下子将渾渾噩噩的人們驚醒過來。
雨水沖刷中,大曆士兵推着沖車,扛着雲梯至半途,城樓上漫天箭雨罩下來,死傷無算,僥幸活命的沒有絲毫停頓依舊向前。
随着“轟隆隆”的一陣地動山搖,沖車用力撞擊着城門。
大曆士兵借着雲梯和鈎索紛紛攀上城牆,與敵軍混戰。
雨越下越大,敵軍雙方互不退讓。
這一場仗及至天色微瀾方止。
攻城失敗,雙方皆損失慘重。
平南侯不得不令大軍重新休整。
此消息傳到司晏耳中時,人人皆以為此時他定在北朔城中穆王府養傷,誰也沒有料到他會在獅古嶺埋伏奚人得力主軍。
“王爺,人來了。”
斥候悄無聲息來至身後回禀。
果毅都尉範玉川和鄧遠凝神屏氣立在身後等候他下達命令。
沉寂了會兒。
“範玉川。”他神色肅穆地點名。
“末将在。”範玉川上前一步拱手抱拳。
“領一隊騎兵突襲,務必将奚人軍隊沖散。”司晏看向範玉川,眸光凜凜,十足威懾。
“諾。”範玉川應聲。
“範玉川突襲成功後,你立即帶着手下步兵接應。”清冽的目光轉到鄧遠身上。
說到這兒,司晏略一思忖,語氣變得有些沉重,“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傷馬。”
鄧遠微微怔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圖,道了聲:“諾!”
遊獵部落善騎射,坐騎更是萬裡挑一,以往兩軍對陣,大曆這邊為對付八部而特制的長斧上可殺敵,下可斬馬,無往不利。
眼下,鄧遠見司晏心疼起敵軍戰馬,不免有些始料未及。
“領軍首級留給本王。”他又不鹹不淡地補充了一句,仿佛敵軍首級已是他囊中之物。
範玉川和鄧遠對視一眼,心中了然,遂躬身退下去布防。
沒多久,奚人軍隊進入包圍圈。
“沖啊!”
範玉川一聲怒吼,手下騎兵以翻天覆地之勢一擁而上,趁着敵軍措手不及的間隙一下子就沖散了原本井然有序的部隊。
“不要亂!不要亂!”
“列陣!”
奚人首領急得大喊,然還沒等隊伍重新列陣,鄧遠領着手下步兵蜂擁而至。
敵軍終亂作一團,與大曆士兵厮殺纏鬥,一時間,哀嚎遍野。
司晏手持銀槍策馬而至,身上铠甲泛着凜凜寒光,他眸色深邃如潭淵,讓人不敢直視,馬背上的風姿俨然天神降臨。
“穆王?”
奚人首領見到司晏,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司晏二話不說,一槍如蛟龍出海朝着奚人首領貫穿過去。
奚人首領驚駭隻在一瞬間,很快回槍防禦。
二人你來我往,風聲潇潇,槍花如雨點密集,電光火石之間無人敢近前。
奚人首領一□□來,司晏橫槍一擋,手腕輕轉,如靈蛇借勢盤旋而上,震得奚人首領手腕發麻,他咬緊牙關,握緊槍柄打出一招激浪翻湧。
司晏嘴角輕扯,也不知是嘲諷還是惋惜,手裡銀槍化作利劍直直刺出,好一招以剛克柔,一槍命中奚人首領肩胛。
奚人首領落馬,司晏沒有絲毫停頓追擊而上。
危急關頭,奚人士兵自兩側攻來,意圖從司晏槍下救走首領。
眼前一片寒光綻放,耳畔靜得可怕,再看時,三人齊齊斃命于司晏銀槍之下,皆是一槍封喉,血濺三尺。
“你!”
奚人首領一手捂住喉嚨,一手指着司晏,鼓着雙眼砰然倒地死不瞑目。
其餘奚人士兵見到首領已死哪裡還有心情戀戰,紛紛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