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杜水晴破水而出,她抹了把臉上的水漬,四下張望,焦急地尋覓着南薇語的蹤迹,剛張嘴喊出“阿語”兩字,回頭就見南薇語扶着小船邊沿,清水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朝她看過來。
“阿語你沒事吧?”
她眸色詫異,也顧不得多想,急忙遊到她身邊。
“我沒事。”南薇語不在意地笑了笑。
岸上的柳樹後,隐約可見一束靛藍色的衣袍随風卷起。
卻不知,他隐匿暗處偷偷觀察着湖面上的兩道身影,在他身後,亦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
真是應了那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南薇語和杜水晴上了岸,匆匆往住的院子返回。
院子外頭,司晏攔住了二人的腳步。
他不是說了要去打獵?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南薇語暗自疑惑。
杜水晴正要開口詢問,他豎起一根手指貼在唇上示意二人别出聲。
站在身後的鄧遠得他示意,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桃粉色鬥篷披在身上,邁着小步子走進院内。
南薇語和杜水晴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幕。
清風拂來,南薇語不自覺地想打噴嚏,又恐驚擾了司晏的計劃,慌忙捂住嘴。
眼前遞來一方手帕,骨節修長的手指捏着蝶翅藍色的帕子,如青稠伴玉,襯得指節分明,幹淨有力,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看向司晏,神色冷漠一言不發,也不接他的帕子,還是采月機靈,忙忙送出了自己的帕子。
司晏眸色晦暗,将手負于身後。
再說鄧遠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他徑自走到琉璃屏風後,裝模作樣的解腰帶。
身後輕微的腳步聲謹慎着走來,至他身後一把捂住他口鼻。
下一刻,那人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鄧遠一個過肩摔砸在了地面,他慘叫出聲,手臂脫臼,渾身骨頭仿佛散了架。
一聲嗤笑飄入耳内,他回頭就撞見鄧遠環胸抱劍極盡嘲諷的眼神。
“怎麼是你?”
鐘勝弘驚恐地瞪着他。
房門大開,司晏和南薇語,杜水晴走了進來。
“原來這就是閣下說的身體不适?”司晏看着他冷笑不止。
鐘勝弘心知自己的謀劃被人識破,登時慌亂不已,他趴跪在地,俯首辯解道:“穆王容禀,我隻是……”
隻是什麼,他半晌說不出來,顯然是在想措辭為自己狡辯。
司晏也不催他,泰然自若地欣賞他戰戰兢兢的表演。
“隻是心悅南小姐,一時鬼迷心竅犯了錯。”
聽到這話的司晏深瞳驟冷,如同冬夜的寒泉,他淩厲的眼風掃了鐘勝弘一記,蓦地勾起一抹似笑似怒。
“怕你不是心悅她,而是另有圖謀。”
這話在南薇語腦海裡極速掠過,一股異樣的感覺在胸腔裡橫沖直撞。
另有圖謀的究竟是司晏?還是鐘勝弘呢?
察覺到南薇語在看他,司晏回望她時,神情已恢複常态。
“王爺明鑒……”
一言未了,司晏皺眉不願再聽,命令鄧遠道:“把人帶下去好好審問。”
“王爺你不能……”鐘勝弘一聽這話就急了,可惜還沒待他掙紮着起身,項上就讓鄧遠手持劍鞘擊打了一下。
他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鄧遠沒有絲毫停頓,彎腰扛起他就走了出去。
“阿嚏!”
南薇語終于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擡眼撞見司晏蹙着的眉頭,猜他又要嘲諷自己身子弱,南薇語沒好氣地搶先說道:“我要更衣,還請王爺回避。”
司晏嘴角輕扯了下,也不知是個情緒,施施然地負手走了出去。
她換了衣裳後,采月端來了姜湯讓她喝下,她才感覺到舒适了些。
也在這時,永安公主身邊的侍女拂曉走回通禀。
“公主有請兩位小姐一同去湯泉屋。”
經曆了方才的事,杜水晴初來時的興緻已是淡了幾分。
“有勞姐姐帶路。”她客氣地回道。
拂曉微笑颔首,領着二人出了門。
她故意落後幾步,好與南薇語說悄悄話。
“剛剛我倆落水怕也是鐘勝弘搞的鬼,沒想到此人心思如此龌龊,阿語往後定要小心防範。”
她說得煞有介事,南薇語面上淡然,心裡卻掀起翻天巨浪。
似乎從她不願按着劇情走之後,所有的陰謀詭計都開始圍着她轉,逐步在逼着她走向深淵。
她不過區區一女配,哪裡值得旁人費盡心機陷害于她?
她暗自冷笑,面上依舊和煦如風,“不怕,想必穆王有的是法子對付他。”
她想着隻要鐘勝弘承認了欲對自己圖謀不軌,以司晏的性子應該會把人送到京兆府的大牢裡去。
南薇語沒有想到自己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