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抱着南薇語的手緊了緊,轉身而去。
長街冷冷清清的仿佛無人煙的荒野。
馬蹄聲夾雜着車輪的辚辚之聲給這墨色的夜添了幾許喧鬧。
“籲!”
車夫勒停了馬,神色怪異地目視攔在前方的一束黑影。
他站在陰影裡,看不清面目,唯獨手裡的劍閃着森寒的光芒。
“閣下為何攔住去路?”
楚雲昭冷靜發問,手穩穩搭在了劍柄上。
雖是夜裡,可天子腳下,敢當街攔路行兇的怕不是亡命之徒?
若隻是他一人,他足以應付任何突發狀況,可此時馬車裡還有醉酒的南薇語,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思量間,那人動了。
身若疾風,劍芒如電當頭斜刺而來。
楚雲昭利劍出鞘,撩動之間劍身相碰發出“争鳴”之聲,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腕背刺過去。
長街之上兩道身影交錯翻飛,眨眼間飛上屋頂,又至屋頂鬥到地下。
那人身前被利劍劃破,橫劍身退。
還要再戰時,屋頂上一清冷如冰湖之聲自風中飄來。
“鄧遠退下。”
鄧遠隻得後退幾步,挺身垂手立着。
司晏清冷淡薄的目光落在楚雲昭身上,倏忽間,嘴角漾開一抹似笑非笑。
“司直郎好功夫。”
他不溫不熱地贊了一句,還沒等楚雲昭回話,寶劍出鞘,穿雲度風自空中極速罩下。
“锵”的一聲,兩柄劍擦出耀眼的火花,轉瞬又是一聲聲劍鳴不絕于耳,二人身形變化之快若驚鴻掠影,令人見之眼花缭亂,歎為觀止。
馬車裡的南薇語蘇醒過來,聞聽外頭的動靜,隻覺得吵的她頭昏腦漲,心煩氣躁。
她星眼朦胧,搖搖晃晃地起身掀簾走了出去。
“小姐你醒了?”
“發生何事了?”她扶着半邊臉,有氣無力地詢問車夫。
“不知為何,穆王和楚公子打起來了。”
一句話如冷水當頭澆下,南薇語打了個冷顫,酒也醒了一大半。
她慌忙提着裙裾跳下馬車,卻因身軟無力跌了一跤,彼時司晏一劍擦着楚雲昭肩胛而過,正要趁勝追擊,南薇語匆忙擋在了楚雲昭身前。
“王爺要做什麼?”
她眼裡有錯愕,更多的是緊張和忐忑,白皙如玉的臉上有些微擦傷,發髻松散,明明那樣狼狽,跑過來維護楚雲昭的心思卻是那樣迫切。
她待楚雲昭果然是不同的。
司晏壓住心底蔓延肆虐的醋意,揚劍指了過去,輕嗤哂笑,“本王說過會親自查證。”
南薇語瞳孔一縮,憶起司晏當時說出這句話時,她起初還有些幸災樂禍,眼下見他傷了楚雲昭才知道自己有多離譜。
“王爺當街刺傷臣子,就不怕陛下治你的罪嗎?”
她性子一向散漫溫和,從未像今日這般怒色浮面,楚雲昭心裡有股暖意在悄然流淌,正要安慰她。
“本王想要做什麼,南小姐一清二楚,如果不想司直郎受傷,不如據實以告?”
他語氣如常,甚至于眼底有笑意浮動,迫人的威懾卻更甚。
一番話聽得楚雲昭雲裡霧裡。
南薇語驚退半步,以往她和司晏相處,隻覺得對方雖然說話不中聽,可從未像今夜這般咄咄逼人。
是了,傳聞中的那個殺/人不眨眼,十幾歲便靠着斬殺敵人頭顱立軍功的穆王司晏又豈是好相與的?
終究是她被表象所迷惑,未免天真過了頭。
“阿昭他……”
她終究還是有所顧忌。
忽見司晏眸光閃了閃,手腕微轉,她慌忙開口,“王爺不過是想知道流言是真是假罷了,又何須為此傷人?”
他眉間凝着一股子郁氣,也不知是惱南薇語顧左右而言他?亦或是耐心枯竭?
“司直郎躲在女子身後,莫非當真如傳言那樣并非大丈夫?”
若論起陰陽怪氣,穆王司晏絕對是曆國第一人,南薇語忍不住腹诽。
“阿語……”楚雲昭輕按她肩。
“我改日會跟王爺說清楚。”南薇語不能眼睜睜看着楚雲昭受傷,隻好承諾于他。
司晏輕忽淺笑,得理不饒人,“本王現在就要知道。”
話音剛落,人已閃身上前,自楚雲昭手裡奪了南薇語,幾個錯步,攜着南薇語騰躍而去。
“阿語!”
楚雲昭呼喚着提腳欲追,卻讓鄧遠攔住去路。
他擡眼望去,夜色茫茫,隻餘街角一盞孤燈,哪裡還有南薇語和司晏的身影?
慢了一步的他惱怒至極,揮劍向鄧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