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薇語腹中翻滾如潮，忍不住作嘔一聲，扶着柱子吐了起來。

“對不住，弄髒了你的院子。”

她一臉窘迫，嘴上說着抱歉的話，眼裡卻又是另一番神色。

司晏面色怪異，正要說話，南薇語倒頭撲入他懷裡，他眼裡有抹嫌棄，又不得不扶穩她。

“投懷送抱？”他戲谑着開口。

懷裡的南薇語漸沉，若不是他扶着，怕是要跌落在地。

他後知後覺南薇語這是醉得睡過去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将她打橫抱起走回了房。

南薇語在他懷裡嘟嘟囔囔着也不知在說什麼？待他要細聽，咕哝聲已變成綿密勻長的呼吸。

南薇語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胃裡一陣痙攣，她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要飲酒了。

迷迷糊糊間，耳畔似乎有人在說話。

“小姐及笄後，老爺和夫人就要給小姐說親了。”采月一面給南薇語梳妝，一面笑嘻嘻地說着。

“說親？”

南薇語心頭顫了顫，她心裡有個人，也不知那個人心裡有沒有她？

她捏着手裡的帕子，索性把心一橫，去問問便知。

若是他心裡無她，那她也不強求，乖乖地聽從父親母親的話嫁人便是。

她催促着采月趕緊把頭梳好，又叫來滿星一起搬了梯子到牆根，就這麼翻牆入了楚府。

此時正在院子裡練劍的楚雲昭猝然見到她的身影，不覺怔了怔，劍勢稍滞，也就弱了三分，他隻好收劍入鞘。

“阿語何時來的？”他笑着走向南薇語。

南薇語抿了抿唇，在心裡默默地給自己鼓勁。

“我有話要跟你說。”

語氣這般鄭重？楚雲昭暗暗奇怪，也不多問，領着她回了房。

他如往常一樣給南薇語倒了杯茶，示意她坐着喝茶。

“你想跟我說什麼？”楚雲昭捧着茶盞與她面對面坐着。

南薇語神色正了正，“阿昭，你願不願意娶我？”

楚雲昭手裡一頓，尚未咽下去的半口茶堵在嘴裡嗆了他一下，他臉紅咳喘，捂着嘴避過一側。

南薇語神色不大自在，楚雲昭的反應出乎她意料，怕是從未想過要娶自己，她眼底黯然，不禁後悔自己的沖動之舉。

“阿語，我不能娶你。”

沉默了半晌，楚雲昭終于開了口。

“為什麼？你心裡有喜歡的人了？”南薇語又有些不服氣起來。

她和楚雲昭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本以為她喜歡楚雲昭，那麼楚雲昭一定也是喜歡她的。

怎料，楚雲昭給她狠狠一擊，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叫她如何不懊惱？

楚雲昭眼底暗淡下來，良久才慘然一笑，“因為我也是女子。”

南薇語瞪圓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轉瞬又羞惱得紅了臉，咬牙道：“你不願娶我就算了，還要找這樣的借口來羞辱我？”

“楚雲昭！”

她“嚯”的一下站起身，取了茶盞潑了楚雲昭一臉的茶水。

“我南薇語不是嫁不出去。”她氣惱地說罷，轉身就走。

手剛碰觸到門把，楚雲昭指節修長的手指覆在了她腕上。

“放手！”她頭也不回地呵斥。

“阿語你聽我說。”楚雲昭語氣裡的落寞在她腦子裡萦繞不去，她一下子就心軟了，不過是強撐着沒回頭。

“你要不信的話就跟我來。”他像是下定了決心，邁着沉重的步子往寝室裡間走了過去。

南薇語頓了頓，終究還是不死心跟了過去。

自楚雲昭屋裡出來後，南薇語沉默了好幾日。

就在楚雲昭以為自己這輩子将要失去了最好的夥伴時，南薇語終于來找他了，待他一如既往，仿佛那日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

隻是每每到了夜裡，楚雲昭在月下獨坐，遺憾總會悄悄爬上心頭，南薇語對他一如往昔，可他的心境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阿昭……”

南薇語忽而睜開眼，橘黃的光照得室内暖意流淌。

她想起身，腦袋一沉，又重重摔回床榻，無奈地歎了聲氣，手掌捂在額頭。

房門這時“吱呀”一聲打開來，她側臉望過去，見個小丫鬟捧着紅漆木托盤走了進來。

“小姐醒了？”

小丫鬟擡眼見她一雙妙目看過來，心下驚了驚，緊趕兩步上前将托盤放置床頭的矮幾上，端着湯碗湊近，“這是王爺特意囑咐廚房給小姐煮的醒酒湯，小姐快趁熱喝了吧！”

“謝謝。”南薇語笑笑撐着起身，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碗醒酒湯。

“小姐喝完去吧？”

“喝不下了。”南薇語輕推開她遞上前來的湯碗。

小丫鬟隻好将湯碗擱置下，回頭去看她，眼裡有探究，也有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