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着一張雌雄莫辨的臉，五官精緻似描畫，氣質出類拔萃，俨然淩寒雪松，沐風修竹，笑時又似滿月星光。

“嗯。”他笑着颔首，“剛回來就聽說你被罰跪祠堂。”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南薇語不滿地瞪他。

“當然不是。”楚雲昭走過來，毫不在意地坐在她身邊。

“腿麻了？”他說着伸手握住南薇語的腳腕，給她揉捏腿部。

南薇語似乎并不覺得不妥，反而很自然地給他指示哪裡麻了。

“你去了江甯這麼久，有沒有什麼豔遇？”南薇語整個靠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眼裡閃着好奇的光芒。

楚雲昭屈指彈了下她額頭，嘴角微扯，“說什麼呢？”

“哎呀。”南薇語捂住額頭，笑嘻嘻地說道：“我可是聽到了點關于你的風聲。”

她故作神秘的樣子确是引起了楚雲昭的好奇心。

“說來聽聽。”

南薇語淡定地向他伸出手。

“小丫頭的情報是越來越值錢了。”話雖如此，楚雲昭卻很痛快地掏出一根梅花樣式鑲嵌紅寶石金簪放在她手心。

南薇語順勢将金簪插到自己的發髻，随即說道：“你二嬸打算把自己的侄女許配給你，哦，不對，是生米煮成熟飯。”

楚雲昭微微挑眉，“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南薇語搖晃着腦袋，“山人自有妙計。”

她平日裡最喜歡的便是磕着瓜子聽人閑話家常，那日機緣巧合之下聽到的這個消息，她險些要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好在她忍住了，不然就要被人給發現她偷聽了。

“他們打算怎麼做？”楚雲昭神色如常。

南薇語朝他勾勾手指。

楚雲昭會意附耳過去，聽着南薇語在他耳畔低低絮語，眼裡漸漸凝成寒冰。

“你往後可要小心些，别真被人給算計了。”

南薇語看似關心地告誡他，了解她性子的楚雲昭卻窺破了她埋在眼底的一絲雀躍。

“多謝阿語。”楚雲昭看破不說破。

“我聽說阿語在彩樓抛繡球招親？”他很快就岔開話題。

南薇語才看完楚雲昭笑話，沒想到轉眼就輪到自己成了笑話。

她垮着一張俏臉，“那不是為了做戲給我爹看嘛。”

楚雲昭微微挑眉，“我怎麼聽說是穆王搶了阿語的繡球？”

南薇語撇了撇嘴，一臉哀怨地說道：“誰知道他抽的什麼風？”

“阿語要嫁他嗎？”他眼裡的光忽而變得熾熱起來。

南薇語看傻子般瞪他，“你瞎說什麼呢？我要是嫁他，我爹會打斷我的腿。”

她後怕地瑟縮了下，那煞有介事的模樣逗得楚雲昭一笑。

“南伯伯不會的。”楚雲昭含笑看她。

南薇語擺擺手，“你不懂，這是我爹的逆鱗，他要真不會，我姐怎麼會被他關了那麼久？”

說起南?言，楚雲昭心有觸動。

堂堂侯府大小姐偏偏看上了個窮書生，明知父母不會同意竟打起了私奔的主意，這不被抓回來後就一直關着。

楚雲昭苦笑着搖搖頭，這是侯府的家事，他也管不了。

“阿語不如嫁給我？”他深邃的眼眸裡清晰地映着薇語的臉。

南薇語“呵呵”幹笑兩聲，眼裡掠過一抹不自在，伸手推了他一把。

“這話并不好笑。”

“我是認真的。”楚雲昭握住她柔夷。

南薇語抽回自己的手，幽幽說道：“當初可是你拒絕我的，舉手無悔大丈夫。”

楚雲昭手捏成拳，眼裡逐漸黯淡，自嘲一聲，“我算什麼大丈夫？”

說罷，他起身離開。

他落寞的身影讓南薇語莫名地心悸，慌忙起身喊他，“雲昭！”

“哎喲……”她腳下一麻，幾欲跌倒之際落入了楚雲昭溫暖的懷抱。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南薇語沒察覺二人此刻姿态暧昧，隻是關心地問他。

楚雲昭扶着她過去坐好，嘴角的笑淡薄得幾不可查，“不過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已經到了适婚年齡，家裡正在給他說親，他也是急了才對南薇語說出那樣的胡話來。

可見到南薇語關心他，他心裡還是很感動的。

“真的？”南薇語顯然是不信的。

楚雲昭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發髻，含笑說道：“自然是真的。”

“天色已晚，阿語早些歇息吧！”

說罷，他深深地看了南薇語一眼，轉身就走。

回想起當初，南薇語及笄後興緻沖沖地找來，問自己願不願意娶她？

他震驚過後，實則是有那麼幾分歡喜的，雖然這種情緒不對，可他卻按捺不住。

南薇語在他心裡占有極重的分量，他不想欺騙南薇語，隻能忍痛拒絕了對方。

若不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們也會是令人稱羨的一對神仙眷侶。

事實是直到今日，他仍舊為那日的決定懊悔不已。

可惜，南薇語已經不給他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