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漢斯笑着瞥了他一眼：“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你會特意來看我，也是因為喬跟你說過吧。”

“我其實不至于那麼脆弱，更何況……”

說着，漢斯也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小人，“更何況，我還有我和她的孩子呢，凱伊繼承了喬的天賦，她很像喬，而這裡的環境不适合凱伊成長。”

路肆沉沉地看着好友的側臉，扭頭看回窗外，他雖然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失去摯愛，但也能有所領會，無法對漢斯這樣将精神寄托在陪伴凱伊成長的行為置喙些什麼。

等到下車時，方才還一直粘着漢斯的小凱伊已經不想理她的爸爸了。

安全座椅扣才剛被漢斯解開，整個人就順溜地一下滑出了車子，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素白松軟的雪地裡，抱着布人偶凱琳跑到安知鹿面前。

她有些拘謹，眼睛卻亮晶晶的，抿着唇笑着看着這個和路路叔叔一起來的姐姐。

漢斯懷抱落空，整個人怔愣了下，不太适應地收回手撓了撓頭。

路肆笑了下，拍了拍這位老父親的肩膀，看着前面一高一矮的兩人：“看起來，你失寵了。”

漢斯叉着腰，沒好氣地看了眼路肆，拒絕接受這個事實。

凱伊拉住了安知鹿的衣角，“姐姐！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我和凱伊的小家！”

還沒等安知鹿應話，她就直接拽着安知鹿往前面那幢半木結構的二層帶閣樓的房子裡走去。

感受衣服角的那一小股力氣，看着小朋友踩在雪裡還有些不穩的步子，安知鹿鮮少跟這個年紀的孩子相處，沒敢掙脫，順着小凱伊的步子，小步小步地跟着她走着，一邊回頭看着落在後面的漢斯和路肆。

接收到女孩求助的視線，路肆拍了拍漢斯，“走了。”

邁步跟上他們，姿态自然地像到了自己家。

漢斯的家靠近雪山腳下，刷着漆紅的外牆，在素白的雪地和蕭索的白桦木林裡看着更像是童話裡的小屋，房子面前用用一張寬的木頭圍起出來了個小院子，還有木頭搭了個小秋千。

随處可見很童心的玩具，無處不透露着漢斯對小凱伊的寵愛。

路肆沒幾步就追上了還是雙小短腿的小凱伊，伸手拉住了安知鹿的手，順勢把她手裡拿着的平闆接了過來：“不愧是小鹿，很讨人喜歡嘛。”

安知鹿回頭，不太好意思的捏了捏耳垂，轉而又把小凱伊拉着她衣角的手牽進手裡，“漢斯先生呢？”

“安小姐叫我漢斯就好，路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你也是一樣的。”

視線被路肆擋住，安知鹿偏了偏頭才看見漢斯，禮貌地彎了彎眸子，稍顯拘謹：“那您也叫我知鹿或者小鹿吧。”

漢斯外表看着溫柔憂郁，實際上是一個很幽默爽朗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不拘小節，倒是和他稍有些粗犷的聲線相匹配。

領着兩人進了屋子裡，屋子裡壁爐還燃燒着，比屋外暖了太多。

路肆上次來這裡住過幾天，對此輕車熟路，漢斯察覺到安知鹿的拘謹，直接讓路肆自己帶着安知鹿去客房整理，而他領着小凱伊去給幾人準備午餐。

客房在二樓，有着一扇木欄窗戶，一打開就正對着屋後的小花園，隻是這會兒是被整片的雪覆蓋，隻剩有幾叢頑強的灌木從雪地裡冒出來。

不遠處的山上林立着松木，一叢一叢的，稀稀拉拉地分布着。

這邊不靠近鎮子上的别的房子，安靜，空曠，也算是另一番的景色。

安知鹿沒有打開窗戶，趴在窗戶上看了好一會，潮熱的呼吸在窗戶玻璃上鋪上一層白霧。

初來新環境的忐忑漸漸被雪景安撫下來。

他們準備在這裡停留三天，行李帶的并不多，路肆沒兩下就整理好了，轉身正想喊安知鹿，就看見了在窗戶前怔松的女孩。

緩步走過去，伸出手指在女孩面前的沾着一層白的玻璃上随意地畫了幾筆，是一隻圓潤可愛的小鹿角。

“感覺還好嗎？”

路肆捏了捏安知鹿的側臉，許是因為她剛剛貼着窗戶，入手的觸感溫涼如玉。

安知鹿偏頭看了看他，又看回窗戶上的那隻鹿角，随手在旁邊添了個小愛心。

沉吟了一會：“有點奇妙。”

“嗯？”

“感覺在一點一點地侵入你的生活裡。”

路肆愣神，輕笑地将安知鹿擁進懷裡：“我的生活裡一直都有你。”

安知鹿抿唇笑了下，在他懷裡擡頭看着他，墊了墊腳，輕啄了一下他的下巴，“知道啦。”

她以為路肆說的是他一直都歡迎她參與到他的生命裡，路肆捏了捏她的耳垂，沒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