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肆看得眼裡擠出來的可憐勁兒頓時沒繃住,眼底漫上輕淺細碎的笑:“小蠶寶寶是想化蝶嗎?加油啊。”
聽出他語氣裡的興味,安知鹿本就被卷得累得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化繭成蝶不能借助外力的道理她當然懂,但她又不是繭,更不是蝶。
哪裡聽不懂他似要袖手旁觀看她努力的打算,扭了好幾下,都還沒能從被子裡出來,被子在她翻來翻去的動靜中徹底在身下壓死。
不想在他面前太狼狽,安知鹿終于力竭,擺爛地縮回了被被子裡,瞪了眼盤腿坐在床邊,手撐着膝蓋托着膝蓋,像看熱鬧一樣看着她的某個人。
“……哥哥,幫幫我。”
安知鹿是真的有點委屈了,一張小臉漲的通紅,半是累的半是尴尬的。
純累得委屈,被擠在被子裡圈緊,還被他袖手旁觀地看着她的狼狽,最後還得讓他來幫忙解救。
真的是,誰能把自己用被子卷起來之後居然還出不來啊??!
這不光是丢人丢到家了,這直接是把丢人丢到人家床上來了。
等路肆幫她把壓在她身下的那團被子拉出來,再把她一點點從被子裡挖出來,安知鹿龇着牙一臉羞惱地朝他反撲了過去。
“路肆,你又故意看我笑話!”
路肆一時不察,沒有反抗也不想反抗,仍由她把自己撲倒,笑道:“真沒有,我多無辜啊,我最後不是幫你了嘛。”
隻字不提一開始确實是覺得她在被子裡掙紮的模樣可憐又可愛的,想多看兩眼就沒幫忙。
安知鹿才不會讓他給糊弄過去,明明他說她蠶寶寶的時候就看見她想起身的,偏偏還悠閑自然的坐在床邊上看她苦苦掙紮!
雙手還壓在他肩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路肆,很是不樂意地嘟嘟囔囔着:“你明明是看熱鬧看夠了才幫我把我扒拉出來的。”
想起剛剛自己頭發淩亂地散在被子邊上,被被子纏成一長條,還不斷扭着的形象,安知鹿就感覺天隐隐崩裂着,“快把剛剛那一幕忘了!聽到沒有!”
路肆輕彎了一下眼睛,沒說好與不好:“剛才多可愛啊,像隻軟乎乎的蠶寶寶,忘掉多可惜啊。”
看着她的那雙眼睛眨了眨,努力地表示着他的真誠,看得安知鹿更心梗了。
“……”
安知鹿發誓,她再也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行為了,抓着路肆的肩膀就是一頓晃,撒潑打滾着:“我不管啊啊,你快把它忘了,醜死了醜死了,你才可愛,我把你塞進去看這可愛你喵的要不要。”
久違的可愛的鹿言鹿語從安知鹿嘴裡冒出來,路肆下意識頓了下,眼睛裡很快蔓開笑意。
知道安知鹿這下是真的羞惱到了極點,不敢再說些什麼騷話,投降狀伸手,很是無奈的樣子妥協着,總算把她哄平靜下來。
這麼鬧了一番,安知鹿那點羞澀的拘謹不見了影,累極地躺倒在床上,看看天花闆,又扭頭看看身邊躺着看着她的人。
“就這麼睡覺了嗎?”
腦子忽然一抽,嘴比腦子先行動,話就這麼順溜地問出來了。
路肆詫異地挑了下眉,撐起頭看着她,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麼,安知鹿被他看着有些慌:“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視線裡他忽然湊近過來,安知鹿的話下意識噎住,愣愣地看着他越湊越近。
清新又不失溫暖地氣息将她包裹,視線裡他線條流暢清晰的下颌線在她面前掠過,然後身上壓上了一層重量——路肆把剛才被安知鹿蹬到一邊的被子蓋在她身上,還不忘掖了掖。
“你不蓋被子,睡覺很容易着涼的。”
說完,他動作自然流暢地将房間裡的燈關掉,整個房間隻剩床腳上的一圈腳燈亮着,視線頓時昏暗了。
他像是沒看見她臉上的錯愕一樣,也躺好了。
睡姿格外端正,雙手放于胸前,端正正直到像是跟她有着什麼楚河漢界一樣。
安知鹿:“……”
好像有點生氣,但又不知道生氣的關鍵在哪裡,仗着昏暗,暗戳戳瞪了他一眼。
反正肯定是他惹到她生氣了就是了。
卻見他好像閉着眼睛也能透視一樣,睜開眼翻了個身,黑色的眼眸裡隐約映着窗外虹光的光影,分明的笑意在裡面流轉着,“怎麼又變小河豚了?”
路肆無奈又好笑地伸手,不費什麼力氣地就把睡在半臂開外的安知鹿拉近到了他面前。
半臂的距離一下子消失,手扶在他身前,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着,安知鹿清晰地感受到了獨屬于路肆的溫度和心跳。
安知鹿抿着唇,搖搖頭沒有說話,捏緊他胸前柔軟的布料,額頭輕輕地貼近他,聆聽着他的心跳。
說是生氣倒不至于,就是有些郁悶,郁悶他總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還故意逗她玩。
路肆察覺到安知鹿的情緒,伸手圈緊了她,動作自然親昵,輕輕誘哄着她開口:“心裡在罵着我又逗你玩,有點委屈,是不是?”
安知鹿磕在他身前的腦袋悶悶地搖了搖。
“不是啊……”
他的聲音有些苦惱,“那,是不是覺得,剛剛應該有個親親才對?嗯?”
她又搖了搖頭。
“寶寶,擡頭,看着我,真的不是嗎?”
“要不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