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裡的小荔枝,秦麗挽上前來伸手牽過安知鹿:“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就是家裡添多雙筷子的事,當自己家一起過年多熱鬧。”
溫熱細膩的手拉了上來,安知鹿眉眼怔松了一瞬,很快又彎起笑來,“阿姨,你要這樣說,我就真當自己家了。”
話音剛落,旁邊路竹笙不輕不重地輕咳了一聲。
沉穩又嚴肅的一聲,安知鹿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看向路肆。
路肆擡手放在她肩上安撫着,輕輕地給這隻警惕地炸起毛來的小兔順毛,眉眼放松又無奈地瞥向他的舅舅,調侃開口:“舅舅,要是喉嚨不舒服,我下次給您帶點清肺潤喉的茶過來,要是有事的話,您就直說。”
安知鹿面上還端得沉穩開朗的笑,回答着秦麗挽的話也落落大方,但秦麗挽也沒錯過手裡小手的一顫,顯然被嚴肅的丈夫吓了不輕,眼底不着痕迹地笑了下,被安知鹿可愛得更歡喜了。
小姑娘沒有面上看得那麼沉穩淡定呢。
瞥了眼路竹笙:“我怎麼不知道你這嗓子不舒服起來了?又偷摸裡抽煙了?”
女人淡淡的聲音裡依舊輕柔婉轉,但顯然多了些質疑的嗔怪,“好好的你吓人做什麼。”
路竹笙尴尬地屈指摸了摸鼻子,被妻子這麼看着,輕咳了一聲,強撐着臉上的嚴肅:“路肆你小子都跟人姑娘結婚了,怎麼還跟人家分得那麼清。”
沒頭沒尾的一句解釋,路肆眼底閃過一抹笑,捏了捏安知鹿的肩膀,不着痕迹地給她暗示着:“鹿寶,這是舅舅,舅媽。”
安知鹿心領神會,差點要一拍腦袋,剛才進門前還問過路肆的事,結果一緊張就忘了,自然而然地晃了晃秦麗挽的手,重新認真看向路竹笙和秦麗挽,聲音清透幹淨:“舅舅、舅媽,新年快樂。”
小姑娘眼眸澄澈乖軟,含着笑看人的時候靈動又可愛。
秦麗挽臉上的笑一下更收不住了,看這丫頭哪看哪滿意,哪看哪喜歡,拍了拍手裡的手,“走進去坐着聊,舅媽問過小肆了,喊人準備的都是你愛吃的。”
跟在後頭的路羽陽見到自己馬上就要被忽略了,趕緊湊了上來:“表嫂,我叫路羽陽,你叫我小陽就行。”
趁着路竹笙和秦麗挽沒注意,悄悄眨了下眼睛,口型誇張又無聲地說:“好久不見啊姐姐。”
安知鹿的眼睛自然而然看見了那一頭有些眼熟的火龍果紅,眸子微微睜大,想起來一段不算久遠的記憶,“你……你好。”
比起上次見面,這次的男生雖然還是一頭嚣張的火紅,但顯然變得更沉穩了一些。
身上穿着與秦麗挽和路竹笙都極為相襯的黑色新中式唐裝,翠竹暗紋從左肩延至胸前,襯得他少年意氣的同時不缺沉穩。
見他背着路舅舅和路舅媽搞怪一樣的動作,安知鹿心領神會地頓住了提起那天晚上的話。
路羽陽頓時松了一口氣,對安知鹿的印象變得更好了一些,揚着的眉看着有些傻樂。
不虧是他嫂子,不愧是那傳說中的天才的妹妹,腦子就是靈活。那天好不容易瞞住他家老頭的,别隔了那麼久還被爆出來才好。
顧不上路肆,扒着他的胳膊探頭興緻勃勃地盯着安知鹿看,“嫂子,你跟我哥以前就認識啊?怎麼認識的啊?我哥是不是就那時候特别兇?”
他就說酒吧那次他們就肯定認識了。
路肆抿唇,側身擋了擋路羽陽過分炙熱的眼光,眼眸裡有些沉,輕哼了一聲:“這麼感興趣?要不要我給你寫本書出來讓你慢慢看?”
路羽陽讪讪地吐了吐舌頭,松開壓着路肆一半手臂的手,嘟嘟嚷嚷地,“你這麼兇幹嘛啊,問問都不行,小氣死了。”
被秦麗挽拉着手臂,看見路肆難得這麼直白地露出嫌棄的表情,安知鹿偷偷抿嘴笑了下。
手背被秦麗挽溫柔地拍了拍,聽見她見怪不怪地解釋:“他們兄弟兩個經常都這麼鬧,看多了就習慣了。”
安知鹿了然地點點頭,和路肆對上的眼睛裡還染着戲谑的偷笑。
被他無奈地挑了挑眉看了眼。
路家的裝修也偏向新中式的風格,沉穩别緻,客廳敞明亮,整套的黃花梨紅木家具古典大氣,高低錯落的擺着大大小小的花瓶,裡面的花嬌豔鮮嫩。
莊重又不缺生活氣的浪漫,很像路竹笙和秦麗挽一眼看過去時給人的印象。
不像安家裡冷白色的方形長桌,路家的飯桌是一張紫檀紅木的圓桌,滿滿當當地擺着私廚精心烹饪出來菜色,還冒着熏熏袅袅地熱氣。
桌子沒有安家的大,卻很有生活的氣息,一家人圍坐下來,溫馨得恰好。
秦麗挽特意拉着安知鹿到手邊上坐下,“第一次一起過年,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吃這些,别害羞啊小鹿,都是一家人,放松點就好。”
捏了捏小姑娘有些緊繃且清瘦的肩膀,責怪一樣地看了眼路肆:“你們兩個平時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吧?看小鹿瘦得跟個什麼可憐樣的。”
轉頭又笑得溫和地看向安知鹿:“聽小肆說你平時的工作是做陶瓷的人偶?也很忙吧,空了的時候多來家裡坐坐,舅媽讓人給你做好吃的好好補補。”
安知鹿側耳認認真真地聽着秦麗挽與不沾陽春水的外表格格不入的絮絮叨叨,溫暖像溫泉一樣的話語細細密密地包裹住她。
這是很輕易就能讓人喜歡上的家庭氛圍。
秦麗挽說完兩個小的,眼睛一瞥見旁邊路竹笙:“阿笙,都要吃飯了你能不能放下你那報表了。”
路竹笙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不輕不重地看了眼妻子,但還是關上了平闆,狀似不滿地抱怨一句:“小陽不也還看着手機?阿挽,你也就說我。”
安知鹿被他們的相處模式震驚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路羽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