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肆也沒想到自己的奢望居然真的會被眷顧。
哪怕是看見她被周圍或仰慕或友善的目光所包圍,他不再是她的唯一。
那時的他一身沉疴,哪裡再敢觸月光。
安知鹿伸手摸上路肆的眼睛,另一隻手裡,掌心的戒指盒還硌着她的掌心,被她的體溫捂着溫熱。
撇了撇嘴,眼睛有點酸:“心機小狗,故意讓我心疼。”
路肆任由安知鹿的手在臉上遊走,甚至還主動地蹭了蹭,勾唇。
“小狗隻是你的小狗。”
“鹿鹿不用心疼我,都過去了。”
“我現在很滿足。”
正視了自己的心動,安知鹿對路肆的心疼也心疼得心安理得,聽見路肆還反過來安慰她,安知鹿頓時哭笑不得。
捏了捏他的臉,說:“那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心疼你了,戒指也不要了。”
說着,安知鹿就要展開掌心,讓路肆把那個戒指盒給拿回去。
路肆連忙伸手按住:“那不行,一碼歸一碼,要不你還是心疼一下我吧。”
安知鹿笑了下,沒繼續說着要還給他,但也沒打開,讓路肆把那張照片拿了過來給她看。
沒了玻璃櫃的遮擋,那張照片更加清晰,相框鏡面上一塵不染,可以看出主人對它十分珍惜和呵護。
相框背面寫着個日期,是她剛出國念書的那一年。
照片裡隻有她一個人,安知鹿還是沒能看出來哪裡像她了。
印象中去那個海邊玩了不少次,每次都是和孟詩甯以及她認識的朋友烏泱烏泱地一群人過去瘋玩。
夕陽的光影下,海面泛着粼粼的金光,她隻有一團黑色的輪廓,頭發被風吹得揚起,泛着一圈柔和的輝光。
“為什麼你拍的時候我沒有發現你?”
按照路肆說的,隻是偶然間的遇見,連這張照片都是用手機拍的。
能拍出這樣的畫質,應該是在她視線範圍之内的才對。
路肆看向那張照片,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的自己。
笑了下:“幸好你沒看見。”
那時候路蘭韻消極治療,因為情緒每天清醒的時間并不多,渾渾噩噩地歇斯底裡着,甚至還将他看成了那個去世許多年的伯父初戀。
那時候的他一邊兼顧着學業,一邊照顧她,還強撐精神地去接受她的事業。
用着尚且稚嫩的手段,面對着一群如同惡狼一般想要從路蘭韻那具形容枯槁的身體上撕咬下一塊肉的對手。
狼狽、沉重又郁暗地掙紮在泥沼裡。
路肆仰着頭,注視着安知鹿的眉眼,溫聲地說着冷靜到近乎漠視的話:“那個時候的常相思,是不敢也不配,出現在已經不需要他的安知鹿面前的。”
安知鹿抿了抿唇,生氣他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更生氣他到現在似乎還堅持着這個觀點。
路肆就半跪在她面前。
他在她身邊好像總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極其的低。
安知鹿撲進路肆的懷裡,跪着跟他相擁,埋臉進他溫暖的頸側。
喉嚨發堵,哽得難受,“才沒有不配,你又怎麼會知道那個時候的我需不需要你。”
安知鹿用力抱緊路肆。
跨過時間去擁抱住那個瀕臨崩塌,隻敢在暗處拍下一張照片的他。
安知鹿過去總覺得她的人生是一場連綿的雨,是那時候的路肆把她拉出來的,雖然他最後又把她留在了過去裡。
安知鹿的聲音裡藏着掩不住的哽咽和心疼。
“可是你怎麼就知道我不能也成為你的晴天呢?”
頸側有着細微的濕潤,路肆呼吸微滞,伸手扶上安知鹿的腦後。
路肆沒有想到那段經曆會讓安知鹿心疼到這個樣子,笑了下溫和地拍拍她細微顫着的背:“寶寶,别哭啊。”
“怎麼能因為我這樣哭。”
路肆邊說着,邊探手去摸安知鹿的臉側,果不其然糊到了一手眼淚。
“唔—”指尖傳來輕微的痛。
安知鹿咬着路肆的手,溫熱潮濕。
聲音裡有些含糊不清,卻依舊能聽見她惡狠狠的恨音:“你再這樣說!”
咬完聽見他那聲悶哼,她又心疼起來了,下意識抿了抿,語氣低落:“我就是……聽着難受。”
“我們錯過了好多時間。”
如果不是那年他離開的時候,她說了那麼狠的話,路肆就不會不敢面對她了。
她明明也那麼需要他。
“3416天。”
路肆聽出了安知鹿的遺憾,“從我們吵架那天,到我們那天晚上在酒吧裡的遇見,一共是3416天。”
“不遺憾,我用3416天成為了更好的我,走到了你的面前。”
安知鹿往他頸窩裡埋了埋,哼哼唧唧地就是抱着路肆不放手,
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路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寶寶,先起來?”
“哥哥……”
路肆側頭蹭了蹭她:“嗯?”
“我腿麻了。”
“……”
他的笑音落在她耳邊,安知鹿縮了縮手,更圈緊了一些路肆的脖子。
路肆直接将她橫抱起來,“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