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眨着大大的眼睛,聽不懂他的話,但還是認認真真地仰着頭看着他,“喵嗷?”
路肆摸着荔枝的手慢慢停下來:“你說……她會跟我說嗎?”
他聽到安知行和安知鹿的電話了,大概猜出來是怎麼一回事。
他隻是想要的越來越多,不想被她隔開在外面,隻能作為個旁觀者,和她身邊别的朋友一樣,隻能旁觀着她的痛苦和成長。
他要他是最特殊的唯一。
*
安知鹿隐約感覺到路肆好像有些不開心。
具體體現在他對她那些時不時的摸摸蹭蹭比起之前少了許多,盡管他依舊跟往常一樣處處妥帖。
安知鹿抱着平闆窩在客廳裡,等了好久都沒有見到路肆出現,荔枝都在她身邊趴着快睡着了。
忙昏頭的這幾天,安知鹿終于把那兩個折磨了她将近一個季度的人偶給寄給了單主,手裡大大小小的單子也終于告了一段落。
【雙胞胎人偶單主:「圖片.jpg」】
【雙胞胎人偶單主:人偶已經收到啦!很符合我們的想象和需求,辛苦鹿老師!尾款我們會在三個工作日之内打到您賬上,希望未來還有跟多的合作吖!】
說完,對方又彈了個雙手合十的貓貓蟲表情包過來。
對面負責跟安知鹿交流的是一個很年輕很有想法的女孩子,在合作的這幾個月裡,漸漸地也被安知鹿給安利着用上了貓貓蟲的表情包。
安知鹿回複完她的消息後,看着那個貓貓蟲表情包,忽然想起來她的單主寶寶。
聊天界面裡還是她上次做完那個娃娃後找她要地址的對話内容。
對面本來說是要回國要換收件地址,不知道怎麼的,又用回了原來的收件地址,讓她繼續寄去德國。
但往常她會很快給安知鹿發來訂單反饋,這次卻沒有。
怎麼都這麼忙……
路肆也是,天天悶書房裡,忽然就不知道生了什麼悶氣。
安知鹿躺倒在沙發上,努力回想他生氣之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腦海裡忽然閃現了他抱着荔枝的那個眼神。
銳利冷硬的面容裡,眼神幽深如潭,明明玄關處的光那麼明亮,卻好像照不進他的眼裡。
明明看着那麼強大遊刃有餘的人,怎麼對着她的時候就總是小心翼翼的了呢?
左等右等不見人,安知鹿隻好去敲了敲虛掩着的房門:“路肆?”
沒有得到回應。
荔枝靈活地從她腳邊走過,從那一點小縫裡鑽了進去,書房的門悠悠地打了開來。
原來他不在書房裡,難怪家裡這麼安靜。
荔枝輕車熟路地扭着小腰,一躍就躍上了路肆的書桌。
桌子上一切的東西擺放地整齊,還摞着一本厚厚的相冊。
安知鹿看着有些熟悉,很快認了出來——是那天晚上路肆一直在整理的那本,不出意外裡面應該是他們在魯哈市拍的照片。
上次說要看,結果等她好了後又忙忘了。
剛要拿起相冊的手頓住,餘光裡的一個相框吸引了安知鹿的注意力。
那個相框就擺放在路肆擺放相機的防潮櫃裡,被大大小小的相機和鏡頭圍着,顯然看得出來路肆對那張照片很是珍視。
可是,相片裡的照片卻是一位女性。
照片的背景安知鹿再也熟悉不過,那是一處國外很著名的海邊,就在她大學的不遠處,被譽為愛情聖地的一處海邊。
女生的背影在光裡,看不清容貌,卻顯然很是年輕。
在浪漫卷卷的浪花裡,閃着輝光的揉發飛揚在夕陽的照映下泛着爛漫的輝色,窈窕而鮮妍。
哪怕隻是個模糊的剪影也透着無限的生命力。
照片被好好地保護在相框裡,防潮櫃裡,旁邊還整整齊齊疊着一塊用做擦拭的方巾。
方巾很幹淨,隻有一點點的使用痕迹,路肆連用來給它擦的方巾都要幹幹淨淨的。
安知鹿看着那張照片,緩緩地歪頭,進來前飄飄浮浮的心情緩緩沉下。
是路肆在國外認識的……朋友?
鏡頭是有攝影師的情感的,照片裡隻有女孩一人,哪怕看不清臉,哪怕隻有一個昏暗的模糊不清的輪廓。
安知鹿清晰地從裡面感受到了路肆對照片裡的人的小心翼翼的珍視和不舍。
因為小心翼翼,所以連清晰的面容都不敢拍下來。
因為珍視,所以景色的美麗和生命力都及不上一個模糊的側影。
因為不舍,所以遙遠而不敢接近。
破碎頹喪又自卑,怎麼可能是路肆拍出來的。
可如果不是,又怎麼會和他一櫃子珍視的鏡頭和相機放在一起。
隔着玻璃再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那張照片,安知鹿輕輕抱起揣着手趴在那本相冊上的荔枝,餘光也不瞥那相冊一眼,輕手輕腳地離開書房。
路肆回來的時候,安知鹿什麼也沒有說,抱着一本漫畫和荔枝窩在沙發角落裡。
聽見他回來的動靜,擡眼瞥了他一眼,目光又收回在漫畫上,“原來你出去了嗎?”
路肆下意識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輕咳了一聲:“嗯,出去辦點事。”
安知鹿像是随口一問,點了點頭就不再說些什麼。
突然冷淡了的态度讓路肆有些揣揣不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往自己的房間裡走去。
聽見房間門閡上的聲音,安知鹿不輕不重地輕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