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鹿早就累癱地回了小酒館,邊烤着火邊篩選着相機裡的照片。
比起路肆果斷幹脆、廢片率極低的風格,安知鹿拍的那些略略遜色,但挑一挑好看的也不少,挑了半天才把那些不滿意的删光。
察覺到有人接近,安知鹿擡眸。
路肆一走提着滑雪闆一手摘着雪鏡,朝她這邊走着。
安知鹿下意識擡手,用相機将這一幕定格。
男人摘着漆黑色的雪鏡,焰色的落日餘晖模糊着他線條利落的輪廓。
滑雪服拉得極高,隻看見了他沒什麼情緒的上半張臉。
浪漫的粉雪,溫柔的暮色,和絲毫不察卻姿态自得的他。
*
小酒館裡的餐點也是這一處雪山的打卡點之一。
路肆去前台那邊點單後,安知鹿翻着手機裡從他相機上傳過來的照片。
忽然聽見一道驚喜的聲音,“嘿!又見面了!可愛的女士。”
身邊坐下了一個人,安知鹿扭頭。
是昨天進到過的那位外國模特小男生,今天他似乎換了個風格,金色的發絲從灰色的線圈帽下漏了幾縷出來,穿着簡單的棕褐色毛衣和堆疊感感強快到地上的大衣,看着很單薄。
有一種憂郁頹廢小王子的頹喪美感。
“你冷不冷?”
安知鹿面前放着路肆給她拿的暖手小爐,她把它往Marios那邊挪了挪。
感受到女孩善良的問候和體貼,Marios精緻如貓瞳一般的綠眸驚喜地略略放大。
旋即燦爛地笑開:“謝謝你!你真的是很善良很好的一個女孩!”
“真是上帝賜予的幸運,我們好巧,我今天是來這邊拍照的,你是來玩的嗎?”
跟昨天的羞澀單純不一樣,Marios今天很健談,好奇地環視一圈沒有看見路肆:“你是一個人嗎?路先生怎麼沒有陪你?”
安知鹿對這個好看還看着很乖的少年沒有什麼抵觸感,他對她沒有什麼惡意,重點是看着很乖。
搖了搖頭,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起來:“路肆也在,但他去點單了,你的工作不是昨天就結束了嗎?”
“啊……今天的是另一份工作啦。”
Marios側臉趴在木質的桌面上,笑看着這個可愛的東方女孩,發絲露出的耳根微紅,“我真的不能擁有一個你的聯系方式嗎?”
“姐姐?”
他臉上有着明顯的酒窩,聲音低沉而不失少年感,刻意放低的聲音有種可憐兮兮的祈求慵懶。
安知鹿沒有随便加聯系方式的習慣,尤其是異性,哪怕對方是一個看似沒什麼目的性的人,抿唇笑了下,拉出路肆來當擋箭牌:“不能加哦,路肆會不高興的。”
Marios有些失望地噢了一聲,聲音拉長,顯得遺憾不已,但也沒有強求,“好吧。”
眼睛眨了眨,亮亮的,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看向女孩的視線忽然被一杯橙黃的酒擋住。
砰。
路肆一杯酒放在Marios面前,隔開了他看着安知鹿的目光,聲音裡聽不出喜怒,“Marios?你今天在這邊工作?喝一杯嗎?”
他給Marios拍了一天的照,自然記得他,方才還看見有一群人整理着一些攝影器材。
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巧。
Marios被路肆那一敲吓了一下,圓潤深邃的眸子瞪得圓圓的,像隻受驚小貓,愣愣地點了點頭,就要伸手接過來。
路肆卻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一樣,将酒杯移了回去,有些抱歉的語氣:“啊,我忘了,你還在工作,喝酒似乎不太好。”
說完,他指了指Msrios的身後,“你的助理似乎在找你。”
Marios剛伸過去的手落空,眼睛不解地眨了眨:“啊、啊?”
扭頭看向路肆指着的方向,他的生活助理顯然已經在往這邊走過來了。
Marios是趁着拍攝間隙裡偷偷溜過來喘口氣的,眼下隻好歎了口氣,認命地被助理給提溜走了。
安知鹿等他走之後,後知後覺到路肆似乎心情不太美妙,無奈問道:“你欺負人家幹嘛啊?邦的一聲放的那麼響。”
路肆把手上的餐盤放到安知鹿面前,嘴硬道:“給我們的外國友人感受一下我們禮儀之邦的熱情。”
“禮儀之邦?我看你是想給他禮儀之邦邦邦還差不多。”
安知鹿好笑又無奈地吐槽:“人家看着挺乖的啊,怎麼就惹着你了,好歹昨天還合作過呢。”
“看着挺乖?”
路肆一字一句地複述着這幾個字,心裡泛起的那點酸意更加明顯:“看起來你看挺喜歡這種小弟弟?”
“也是,人家看起來又乖又聽話,最讨小姑娘喜歡了。”
看見個好看的态度就軟得不行,當初沒正式重逢的時候碰見他是這樣,現在碰見那個軟得跟沒骨頭一樣,眨眨眼就像在給在場女生放電一樣的年輕小男生也是這樣。
說着,路肆陰陽怪氣地嗤一聲:“人家小男生都找你要聯系方式了,被拒絕了還那麼難過呢,你就不心軟?”
安知鹿怎麼感覺這人跟吃了火藥一樣,還是夾着酸檸檬的火藥,沒敢承認自己确實有那麼一瞬間,看着人家可憐巴巴的眼神差點就點頭了。
美色當前嘛,正常的。
心虛地反駁了一句,機智地把問題抛回給路肆,“那我最終不是沒給嘛,你還糾結我給不給幹嘛?”
整得跟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
路肆頓時表情凝固了,瞪大了眼睛看向心虛移目的安知鹿。
冷沉的聲線隐隐有些不穩:“你還真的猶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