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眼眸微眯,擡手捏着溫稚京的臉頰,迫使她擡起頭來:“就這麼笃定我不敢殺你?”
他低聲笑了笑,一雙黑眸緊緊攝住她,“溫稚京,你憑什麼認為我會一直對你心軟?”
溫稚京毫不示弱地反問:“你憑什麼決定我的生死!”
私自屯兵,還劫持公主。
亂臣賊子。
按大周律法,當淩遲處死!
等溫翁玉打過來,他就死定了!
該求人的是他才對!
青年饒有興緻地勾唇,欣賞着她氣急敗壞張牙舞爪的模樣,末了,淡淡道:“憑你欠我一條命。”
他低下頭,帶着無盡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圍剿着溫稚京。
上方再次傳來那道冷冽的嗓音。
“我那麼愛你,一次次信任你,你卻滿口謊言,還與旁人一起——殺我。”
最後兩個字說得極輕,仿佛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溫稚京紅着眼:“你還要我說多少次,我沒有下毒,我不知道為什麼明哥哥會突然帶兵包圍公主府,我也不知道你為何會身中劇毒,你為什麼就不肯信我?”
“不知道?”他冷笑一聲,“那這是什麼?”
李殷從懷裡掏出一物,溫稚京蹙眉望去。
那是一張被攥得皺巴巴的字條,上面還沾了血迹,隻是血迹已經幹了,在上面留下黑褐色的斑點。
溫稚京的目光被上面的字迹吸引,她粗略掃了一眼,瞳孔驟縮。
這是……明哥哥的字迹?!
她與司徒明雖數年未見,但他的字迹,她絕不會認錯的。
上面明晃晃寫着,待她哄李殷吃下帶毒的糕點,便讓紫珍借口說皇後傳她入宮,得以脫身,他再帶兵誅殺逆賊李殷。
溫稚京唇瓣微顫,愕然擡眸看他。
“認出來了?”
李殷自嘲一笑,将那字條丢開,又從懷中取出一包藥粉,“這些,都是從你身上掉出來的,公主還要如何解釋?”
樁樁件件,無一不指向着她。
溫稚京洩了氣,杏眸也黯淡無光了,破罐子破摔:“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你所說的信任,也不過如此。”
青年垂眸看她,良久,一字一句沉聲道:
“公主的愛亦如是。”
能給他。
能給司徒明。
能給千千萬萬的人。
甚至從一開始,她的愛,也并非是給他的。
李殷幽冷的目光落在她脖頸後的紅痣,依稀記得,司徒明眉心亦有一枚。
一模一樣的紅潤。
一個生在眉心,一個生在後頸。
難怪盛京的人都道,他們是天作之合。
偏偏這時他出現了,像個卑劣的偷竊者,将那紅線生生扯斷。
即便如此,到了最後,正如話本裡早已寫下的結局,主人公還是會走在一起,亦如她與司徒明。
至于他的生死,他的選擇,無足輕重。
李殷眸中似壓着洶湧的怒意,指骨被捏得咯吱作響。
四下僵持良久。
“還愣着作甚?”青年怒喝道。
本來還不知所措的兩個士兵,得令後,立馬精神起來,推着溫稚京就往狼圈去。
士兵利索地打開圍欄的門,溫稚京踉跄一下,猛地被推了進去。
她一擡眸,蓦地與一匹陰翳兇狠的狼對上視線,當即吓得呼吸一窒。
狼瞧見了她,像瞧見了一塊極為鮮嫩肥美的肉,沒多久,狼群朝她步步緊逼。
為首的那隻約莫是狼王,它蹬着後腿跳起來,猛地往溫稚京身上撲去!
生死之際,溫稚京瞳孔驟縮!
“混蛋李殷,下輩子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幾乎狼王撲來的同時。
“砰——!”一聲巨響。
一支鋒利的弩箭刺破虛空,瞬間射穿狼王的喉嚨!
與此同時,溫稚京兩眼一翻,身子一軟,昏倒在地。
青年一襲白衣,清清冷冷的立在高處,手握弓弩,面容冷峻。
狼王被射殺後,狼群一驚,皆警惕地望着高處的男人,低伏着身子慢慢後退。
李殷将弓弩丢給身側候着的士兵,腳尖一點,落在狼圈中。
随後俯身,将地上昏死過去的溫稚京輕輕抱起來。
她吓得不輕,黛眉緊蹙,眼角還擒着晶瑩的淚水,将落未落的。
青年低低的歎了聲。
“服個軟,就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