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雲陰陽怪氣回她:“可不是呢嘛~這~位~師~妹~呵!虛僞!”
褚雲嵩回想起方才江蕪的精湛劍法與她巴巴兒跟着自家師尊的樣子,表情不自覺露出一抹陰翳,這種時候跟在師尊身後的合該是他才對!她一個進門一天不到的弟子,就該和外門弟子一起在外面撿那些漏網之魚!
一想到師尊可能親自教江蕪清心劍,他眉頭便皺得越發緊,待在師尊身旁兩年的,是他!認識師尊七年的,也是他!
瓊華台與伏魔窟浮峰相距不算太遠,不過片刻,褚雲嵩便到了。
他一時間沒看到師尊的身影,便落在了伏魔窟的最高處,那裡是光秃秃的岩石,唯有一棵隻有半人高的桃樹,生長在一處岩縫。
四處都是雲山弟子三五成群在與各式各樣的妖物鬥法,那處一隻鳥妖一心想要逃竄卻沖不出護山大陣,這處一隻虎妖不畏生死打算鬥個魚死網破。
褚雲嵩在一衆人影中掃視一番,他看見了玉子西師姐的身影,也看到了其他幾位長老的身影,就是不見師尊與江蕪的身影。
“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一名弟子被打下了靈劍正急速下墜,一隻牛首人身的大妖咧嘴笑着追去,褚雲嵩再顧不得尋人,化作一道流光救下那弟子,與那大妖纏鬥。
伏魔窟是由一座寸草不生的岩峰煉制而成的,外面瞧着隻有零零散散九個隔離開的石窟分别囚禁着九隻大妖,裡面的石窟卻是有不止成千上萬個。每日午時,石窟的位置交相轉換,便會換一批妖出來見見光。
而此時,九個石窟卻隻能看見八個,原本另一個石窟的位置被鑿出一條一人高的隧道,從外面看進去漆黑一片,時不時便有一隻妖邪從中逃出。
隧道之中,一道灰藍身影迅速移動着,他神色有些慌亂,兩指相并于身前,指尖一道藍光亮起,掐了一道疾風決。
此人正是淩霄,原本他在這隧道中還會順手殺一隻迎面而出的妖,可有人在前頭不停的破開石窟放出妖邪,如此也無法斷了源頭。
他慶幸破開的有些石窟是空的,可他又怕前頭那人誤打誤撞去了那處,隻得不顧這些或逃竄或叫嚣的妖,靈活避開他們,尋着隧道追上去。
在外頭時江蕪看出了淩霄那幾乎不露痕迹的慌張,當機立斷畫了一道隐匿符打在自己身上跟了進來,保持着距離淩霄約莫兩三個石窟的位置,她倒是不擔心淩霄會對付不過前面開頭那人,而是好奇淩霄在擔憂什麼。
隧道盡頭,一個着玄色道袍的男人面對着又一個石壁倚着劍半跪在地,他一隻手緊握一根柱狀法器,暴起幾根青筋,另一隻手扣在前面石壁上,生生抓出了五道爪痕,一張惡鬼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卻能看見接連兩道崩潰而下的淚痕劃過他隐隐顫抖的下颌。
四年的謀劃,卻因一時之差功虧一篑。
約莫一炷香前,當他終于破開了伏魔窟外面莫名多出來的那道禁制,再動手破開石窟之際,他親眼看着她的石窟被推進去,換出了一隻牛首人身的妖。
原以為無非就是再多破一個石窟,以他手中專門打造的破障杵,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可他破開了一個又一個,直至現在,也沒再見到她的身影。他回想起那個被折磨得看不出原樣的身影心如刀絞,恨自己來得太晚,更恨自己的無能。
四年多等來的機會,他卻隻能在這不知所措。
淩霄的速度很快,那人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視野的那一刻,他便果斷出劍,可就在劍鋒快要碰到那人之際,那人竟從自己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幹淨利落地收了劍,也沒損壞眼前石壁,視線停留在了那五道帶了點血的抓痕上。
伏魔窟裡的空間陣法有一個鮮少人知的機制,隻要外九窟受到攻擊,便會立馬啟動,調轉石窟的位置。
是以,淩霄确定此人沒有得手。可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便決意還是去那處看一眼。
江蕪先淩霄一步出了伏魔窟,尋了個隐蔽的地方撤了身上的隐匿符,她看着淩霄緊随其後出來的身影,聯想起方才所見情景,心中五味雜糧,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扶着牆坐下,看着遠山的景色沉思良久,才想明白,她得先找到那黑衣男子,弄清楚自己為何到了這具身體上來,再想辦法回到自己的肉身中去。
雲山出此變故,引得七峰長老與幾位隐于小山中的道君出面,與雲山弟子一同,已經将妖邪一一降服了,衆弟子也各司其職而去,井然有序。
“師尊!”見淩霄獨自一人出來,褚雲嵩立馬笑着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雙手獻上一顆流光白珠,他原本純白的衣袍染了些血迹,格外紮眼。
“伏魔窟逃匿妖邪共七十八隻,其中十六隻已經伏誅,六十一隻盡數捉回,還有一隻……不知所蹤,應當是被救走了。”
許是因為方才的一番纏鬥,眼前少年原本束好的發有些淩亂,淩霄接過鎖妖珠,溫柔一笑:“辛苦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徒兒不累。”褚雲嵩笑答道,“雖說護山大陣内這些大妖的妖力被削減了許多,但方才還是不少弟子受了傷,徒兒還得去千葉峰一趟,晚些再來尋師尊。”
淩霄嗯了一聲,不再看他,他一邊修改伏魔窟陣法,将損壞的石窟抹去,一邊将鎖妖珠中的妖重新封入伏魔窟,褚雲嵩看了一眼淩霄的背影,行了一禮離去。
手中事畢,淩霄發出傳音,嚴查玉峰及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