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江蕪先是因為淩霄棄劍從符,再是因為師不為撿起劍道,後又與她共同創出無常劍法,除了此劍法,她會的其他,全是淩霄親自傳授,他定能一眼辨出。
二人來回幾招後,江浮雲終于意識到,眼前人所使與自己的無常太劍并不完全相同,雖是同樣的變化無常,但江蕪出劍果決,劍意淩厲,而江浮雲出劍詭變,劍意森然。
無常劍法共九式基礎劍招,因其變化無常,若不是知曉這九式劍招,一般人難以窺探,看見的隻會是出劍人的一招一式皆不相同。
幾招過後,江浮雲也看清了江蕪來來回回就四式劍招交相組合,便也隻用同樣的四式劍招,他不再有所顧忌,出手愈發狠絕,連江蕪也心歎他的成長之快,劍法之精妙絕倫,不愧為燕雲第一劍!
此時瓊華台四周不論是山石峭壁還是亭台樓閣,但凡看得見的地方皆有人三五成群湊熱鬧,其中也不乏有些熟面孔,各自揣着心思觀望這一場比劍。
正當衆人正看得癡迷之際,雲山上空卻驟然起了大變化。
一陣陣狂風呼嘯而過,卷落了無數山間枝頭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枯葉,霎時之間,山間雲霧攪動,鳥獸橫飛,空中原本懸停着的五座浮峰一一轉動,以瓊華台為中心占據五個方位,巨大的靈力波動自五峰散開,形成一個五位陣法。
“無極乾坤陣!”這是雲山的護山大陣,如若不是雲山掌門有意開啟,那便是五座浮峰中最大的那一座伏魔窟出了問題。
伏魔窟是雲山鎮壓妖魔鬼怪的地方,其中關的大多是一些棘手的妖魔,若是裡面有妖破出或是外面有人企圖破開封印,無極乾坤陣便會被觸發,外面攻不進,裡面破不出,既能困住妖邪,又能防範接應的共犯。
“江某今日可是獨身前來,怎麼,還用得着雲渺君大動幹戈,用這護山大陣對付我?”江浮雲明知故問。
到了這種時候,他與江蕪的比試自然也就停了下來。
二人來來回回也不過數十招,卻叫衆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呼不夠過瘾,但他們此時也無暇顧及,紛紛向着伏魔窟戒備。
若是伏魔窟内跑出一隻也就罷了,怕就怕那群妖魔相互勾結,一次跑出來一群,畢竟渾水好摸魚。
江蕪此時才得空好好看看她這個便宜徒弟,相較于她記憶中的他,江浮雲變了許多。
他身姿魁梧挺拔,不再如豆芽菜一般幹瘦弱小,眼中不再是謹慎防備,取而代之的是狂傲與野性。當年那個誰都不服氣的倔強小少年,如今已長成了一身傲氣的一代劍道大家了。
今日即使不用靈力,再過上個幾十招,怕也不是他的對手,江蕪這樣想到。
淩霄沒有回答江浮雲,他看了一眼伏魔窟的浮峰,傳聲道:“衆弟子聽令,伏魔窟封印被破,内門弟子随我去内圍除妖邪,外門弟子于外圍清邪祟!”
說罷,淩霄與幾位長老率一衆弟子飛身而去。
江蕪瞧見淩霄的神色有幾分慌張,擡頭看了看伏魔窟一團接着一團冒出來的黑氣,直覺告訴她,事情可沒有這麼簡單,若隻是簡單的妖魔出逃或是邪魔入侵,在這偌大的雲山,不值得他淩霄慌張。
她隻思量了片刻,便立即跟了上去。
今日遇上一個與她如此相像又會無常劍法的人完全在江浮雲的意料之外。
據他所知,這劍法淩霄可不知道,他想問清楚怎麼回事,打消自己心中那點荒謬的想法,便也想追着江蕪去,卻被另一人攔了下來。
“江道友請留步,這是我雲山私事,就不勞煩道友相幫了。”褚雲嵩今日沒有穿弟子服,他着一襲白色道袍,烏發用白色玉冠束成一個高高的馬尾,幾縷碎發落在額前,顯得有些稚嫩。
江浮雲被眼前人攔下心中着實不爽,阿離的那句“大家風範”仿佛又在他耳畔響起,他忍。
“是呀,人家裡邊的事兒,就别去湊這個熱鬧了吧。”阿離此時恰好過來,以江浮雲的性子,她料定他會心生悶氣,便有意勸阻。
江浮雲隻好就此作罷,可心中卻有些不甘。他比褚雲嵩高上一些,垂眸看向眼前少年,戲谑道:“現在的晚輩都如此不懂禮數嗎?你該叫我一聲前輩才是。”就算不論他是江蕪的徒弟,輩分大,他江浮雲,也是燕雲第一劍!讓眼前這個小後輩叫一聲江前輩不過分吧!
阿離聞言心下無語,她挽住江浮雲的臂膀,使勁一掐,臉上卻對着褚雲嵩尴尬一笑,道:“道友莫要聽他胡言亂語。”
褚雲嵩年方二十,也就比江浮雲小了六歲,他聞言也不生氣,反而抱拳笑道:“說起來,若要論輩分,我該稱道友一聲師兄的,在下褚雲嵩,是雲渺君座下大弟子。”
江浮雲還尋思着這貨怎麼越看越不順眼,一聽是淩霄之徒,便更覺褚雲嵩礙眼了,他輕嗤一聲:“那倒是不必了,不敢高攀。”
阿離是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皮笑肉不笑,傳音給江浮雲說:“這好歹是人家的地盤,咱們可是單……雙槍匹馬來的,你能不能收着點兒!”
江浮雲:閉嘴。
褚雲嵩還是不生氣,他笑得溫和:“在下還要去助我師尊一臂之力,勞煩江師兄和師妹歇上一陣,也可瞧一瞧我雲山秋色。”
後又召來一名外門弟子吩咐道:“帶江師兄和這位師妹去尋一座雲亭歇息吧,有要事可傳音于我。”
他自覺已經安排得事無巨細,抱拳又行一禮,意味深長看他一眼,便飛身而去。
見他離去,阿離撇撇嘴對江浮雲道:“看看人家,胸懷之寬闊,為人之謙遜,連這都不生氣,要是我~還不兩腳把你踹出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