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沖天,屍橫遍地。
待謝三川九年前與離魂宮來往的書信、老宗主謝春元九死一生的親随……一一顯露堂前,謝三川等人最初還氣定神閑狡辯,此時面上也挂不住了,揮手想将謝拂拿下,下屬卻早已身首異處。
是謝拂養了多年的心腹……還有李近雪的暗衛。
謝府早已被圍得如鐵桶一般,天底下能做到這種地步的除了有深仇大恨的,也隻有離魂宮了。
堂内衆人無不痛心疾首厲聲質問,而謝三川等人早已如甕中之鼈,猶自辯駁着什麼。
鐵骷髅親眼見從屋檐上竄下來無數鬼面人,若說謝三川的黨羽不好對付,可有了鬼面人的加入,局勢瞬間明朗,然而鬼面人的出現到底引得衆人驚懼。
鐵骷顱忽然恨聲朝謝拂道:“即便賊人可憎,你也不該再與離魂宮扯上幹系!”
“是啊,此事又該如何收場?!!”衆人此時内力盡失手腳綿軟,隻能困于堂中,将殺戮盡收眼底。
說是任人宰割尤不為過。
衛青眼眸一動,揮劍拼殺中橫劍一指,揚聲道:“邪魔外道,為何出現在此?”
情勢危急,謝拂心下猶疑不定也隻好沉聲緩和,“鵬叔叔,謝拂未曾與離魂宮有過聯系,實在不知今日為何會有離魂宮人出現,許是七年前謝三川與離魂宮還有未盡事由引得離魂宮出手。”
阿沛卻在冷風中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砰!!!”
玉兒被人從空中扔下,直直砸在阿沛面前,殘雪四濺,阿沛的衣袍被雪塊打得晃動不已。
鬼面人将人扔下後不做停留徑直掠開。
玉兒胸腹處被洞穿,暈開一大片血漬,口中的血咯到青白的臉頰上,直到玉兒朝她伸手,阿沛才反應過來。
從前老是看她笑嘻嘻的圍着自己轉,此時她青白死氣的臉讓阿沛有些許不習慣,她呼出一口氣,“你……”
玉兒手指顫抖,帶着血迹抓在阿沛衣角,蒼白的唇角溢出鮮血,“姐姐,我後悔了……”
阿沛後知後覺斂眉,雙手撫過她摔成一攤的身子,看着她痛極的面色突然失語。
她手裡還握着腰間的玄色香囊。
“小心,小心……”抓着衣角的手指卻已經無聲垂落。
阿沛将玉兒屍體移去花叢間,一言不發取下她發間被人簪上的蓮魄花,花蕊正中——
離魂葬魄,未有待時。
——動手!
阿沛眸光微冷,起身時扯下了玉兒腰間的香囊。
這夜注定不平靜,城中百姓眼看着謝府刀光火光沖天,喧雜聲肆溢,卻都無能為力,家家戶戶隻閉緊了門戶,不知天一亮随州又該是沉是浮。
腳尖微點,一把長劍在手。
混亂之際,衛青目眦盡裂,“公子!”
一道銀光閃過,直直擊打在劍柄之上,阿沛手腕略微脫力,然劍尖還是刺進了李近雪胸膛!
低頭看着穿體而過的利劍,李近雪卻破天荒勾了勾唇角。
靠近這裡的王府暗衛皆被砍殺。
“公子!”受鬼面人掣肘衛青無法及時抽身回護,揮劍的氣勢越發淩厲,朝阿沛狠狠道:“賤人,我要殺了你!”
與長劍相撞的銀镖墜地,帶着令人發麻的聲音阿沛毫不停頓地将劍拔出,阿沛無視李近雪将墜的身體利落轉身,直直盯住銀镖的始作俑者。
“你是何意?”
火光映在阿沛玉白的衣袍上,她離火舌極近卻毫不避讓。
牽機倚在樹上沒有回答。
阿沛冷靜開口,好像沒有一絲感情,“宮主下令取他性命。”
牽機長眸微挑,“沒錯,你的任務是殺他,我的任務是救他,端看咱們誰的本事更大了。”
阿沛眼眸一緊,提劍要殺,卻聽震天殺聲中傳來牽機的聲音,“宮主又說留他一命,先帶他逃吧。”
逃?
轉眼一看,依稀見檐上黑壓壓的鬼面人嚴陣以待。
阿沛定定看了一眼牽機,提了地上的李近雪消失在謝府。
——
節至年關,随州謝家發生一大事,一場大火燒出了九年前離魂之亂的真相,原來謝家獨女謝拂多年忍辱隻為替父兄報得血海深仇,向世人揭示謝三川的醜惡嘴臉。
然而謝三川倒台,清正宗再無可繼任之人,謝拂在此時言明自己将與清正宗同進退共榮辱,隻是宗主之位還該由有為之人擔當,鄭重将清正宗宗主之位托付給宗内長老鐵骷顱鵬先生。
其中還有一件大事便是失傳已久的霏仙圖在這場大火中下落不明。
想到失落的菩薩蠻……不!應該是霏仙圖,李懷安直将牙咬碎。
十多年前李近雪名動天京,少年有成,憑的是那一身驚才絕豔的武藝,十二年後武功盡廢的李近雪又怎麼能再次從離魂宮手裡逃出生天呢?
李懷安親眼看見阿沛帶走了李近雪——不管人現在死沒死,絕對沒有好下場就是。
若不是三更雨在場,李懷安說不定還會冒頭添上一刀也未可知。
靖王失蹤的消息雖未對外傳揚,但想必已經傳到聖上耳朵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