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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心事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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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遙遠的天際泛起一抹魚肚白,再難捱的長夜也将破曉,這場波及了整個九州的人禍以兩位去塵修士以及一位皇帝的死而告終,無數百姓在靈脈破土而出導緻的全境地動中流離失所,廟堂和玄門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趙雅旻死了,也終于解脫了,好在其留下了子嗣與文武百官,幾位老臣扶持着年少的新皇,廢除了先帝重設的欽天監,接下來該赈災的赈災,該救濟的救濟,勉強讓惶惶的人心安定了下來。

這場動亂或許使這個滿目瘡痍的王朝徹底走向衰敗,又或許為即将升起的朝陽蕩開天際陰霾,但無論是變亂還是中興都是凡人的事了,修士本就不該來蹚這一趟渾水。

玄門這邊,就如舒懷玉先前所推測的那樣,顧盈然抵達去塵之境後昆侖劍閣便正式入世了,而今擁有去塵劍修坐鎮的昆侖無疑成為了九州之上實力最為雄厚的門派,欽天閣捅的這出爛攤子自然而然地由昆侖劍閣和司掌命數的天聞閣共同接手。至于欽天閣的餘黨,能抓到的統統押送至專關修士的懸鏡台候審,如何懲處還要等各派掌門商議後定奪。

時不骞的那三位親徒在這場大亂中有過也有功,但公事公辦,昆侖劍閣還是客客氣氣地将他們暫時請去了懸鏡台,這三人也頗為識時務地服從了安排。晏明殊這位新任大司命日理萬機,早早回了天聞閣,陸濯明身為昆侖首徒,協助顧盈然料理大小事務也忙得不可開交,鳳岐作為家主自然也第一時間回去照看栖鳳閣。舒懷玉與沈明澈此行的目的地本就是須彌秘境,便決定在京城暫作歇息後再動身。

京城是全境受災最重的地方,地動和龍栖河的泛洪令城中半數民宅倒塌,為了暫時收容無家可歸的百姓,不僅官府衙役、茶樓酒肆,甚至連專門接待修士的仙驿都對百姓開放,舒懷玉和沈明澈也一同暫居仙驿之中。

舒懷玉其實并沒有受什麼傷,隻是消耗了過多神魂力量,調息一天也就恢複得差不多了,她閉目盤膝坐在昏暗的房間中,靜靜消化着謝桓傳授的無欲則剛,元神被這股玄妙的力量牽引着飄遠,來到了她于無數個夜裡魂牽夢繞的故園。

舒懷玉站在師父傳道授業的三省堂前,手指輕輕摩挲着木門上古樸的紋路,卻遲遲沒有進去,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忽然間,她聽見門的另一側傳來細微的響動,似是有人抖動紙張。

按理說,歸墟消失在世間多年,三省堂中不應還有人在,舒懷玉心中升起一股警覺,她不動聲色地召出君心,随後驟然推開大門,而門後的情形卻令她十分驚詫——頭頂熟悉的橫梁與屋頂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渺的星河,地面上縱向鋪展着一張水墨畫卷,畫卷上淡墨點染萬裡河山,細筆描摹芸芸衆生,目測足有十餘丈長。

舒懷玉轉身一看,發現身後的木門已不複存在,她似乎在進門的一霎那被送到了一方未知的空間。她隻得順着古畫繼續往前走,這張奇長無比的畫卷如楚河漢界般将這方天地一分為二,一側羅列着浩如煙海的書卷,另一側堆積着微微泛黃的宣紙。忽然間,那堆宣紙中飛出了一張,舒懷玉順着紙張飄走的方向看去,遠處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墨池,空中一輪明月映在漆黑的池水中,形成數個一模一樣的倒影。

被墨池環繞的一方平整石台上放着一張桌案,桌案後坐着一個人,是她曾在靈脈的眼睛裡見到的那位。

那人接住飄來的宣紙,毫尖蘸了池中墨汁正欲書寫,卻忽然擡頭看了舒懷玉一眼,随後柔和地笑了。那人唇齒輕啟,道:“回去吧。”

下一刻,舒懷玉眼前的畫面驟然破碎,一陣天旋地轉後,她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仍舊身處仙驿昏暗的房間裡,仿佛剛才所見隻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幾步之外的窗邊,一人懶懶地斜倚在雕花木椅上,用手撐着腦袋向窗外望去,未束的長發随意披散在身後,涼風從窗口灌進來,吹得他發梢微微拂動,隻一個黑暗中的剪影便頗有風華絕代的意蘊。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醉月樓的廢墟中,無名伶人的清歌被夜風一同送入窗内,為窗邊的影子平添一分凄清。

屋内沒有點燈,舒懷玉看不清沈明澈的神情,隻是無端覺着那個身影浸透了悲傷,她起身走過去,将桌案上的燭火點亮。沈明澈依舊保持着坐沒坐相的姿勢,扯動唇角對舒懷玉笑了笑,“恢複得如何了?”

借着火光,舒懷玉能清楚看見沈明澈眼下的烏青,他大概一天一夜都沒有休息。沈明澈慣會掩飾自己,但此刻或許實在是太疲憊了,舒懷玉隻一眼便看出對方在強顔歡笑,“我已經沒事了,你該多關心自己。”

“好。”他的聲音很啞,像是壓抑着極深的痛苦。

“我現在可以使歸墟重回人間,但幕後之人恐怕也一直盯着,敵人在暗我們在明,若對方的目的是解開心魔的封印,必然會想方設法毀掉歸墟,如今歸墟消失其實也是一種保護。”舒懷玉繼續道:“師父的靈骨還能維持幾年時間,我建議還是先去須彌秘境看過後再從長計議。”

她略作停頓又道:“另外……我懷疑裴微,但玄鏡台自有人盯着他的動向,倒也能暫時放心。”

“嗯。”沈明澈點了點頭,他平日裡話總是很多,叽叽喳喳像隻八哥,可此時卻惜字如金起來。

舒懷玉知曉對方的心結,卻無能為力,其實與沈明澈一起經曆的種種如今仍曆曆在目,隻是心中的情思再也找不見了,她看待沈明澈,與看世間衆生别無二緻,那個人不再具有任何特殊性。

這是謝桓教給她的“無欲”,比起道法,反而更像是一種詛咒。

舒懷玉深知自己真的很不是個東西,當初許諾的人是她,如今将一切打碎的人也是她,因此她暗下決心,隻要沈明澈願意,她仍會如道侶一樣陪伴在對方身邊,即便是拙劣地逢場作戲。

她實在不知道做些什麼能讓他心裡稍微好受一點了。

舒懷玉将燭火撥得明亮了些,借着亮光輕輕擡起沈明澈垂在身側的右手,指尖在對方綁着繃帶的手腕上撫過,依稀還能摸到未長好的骨骼裂縫。以沈明澈的修為,這種程度的傷其實幾日便能恢複如初,但他顯然沒将心思放在這裡。

而她自然知道沈明澈的心事落在何處,但自己作為“始作俑者”也沒有辦法開解,隻能默默解開他手上綁着的繃帶,輕柔地從體内抽出絲絲縷縷的靈力注入對方手腕中,直到黑青的淤血從蒼白的皮膚上逐漸消退,才重新幫他将繃帶綁好。

“還疼嗎?”

沈明澈忽然輕聲笑了,他注視着舒懷玉,說不上來是什麼表情,跳動的燭火倒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宛如幽潭中浮動的月影,風一吹過,便倏地破碎了。

“疼。”即便是十年之前被沉疴折磨得近乎昏死過去時,沈明澈也從不對舒懷玉言說自己的病痛,但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是一個勁地喃喃道:“疼……仙君,我疼,我好疼……”

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平靜地崩潰。

舒懷玉覺得此情此景下她應該說點什麼,可偏偏不知說什麼好,過了半響才道:“這幾日不要拿重物。”

“仙君是在心疼我嗎?”沈明澈看着她笑,但那雙春水般的眼眸波光湧動,好像下一刻便要哭了。

“嗯。”舒懷玉點了點頭。

“小仙君你騙人了哦。”

舒懷玉不出聲了,因為沈明澈說的是對的。

随後,便是良久的沉默。

“沈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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