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生怔怔地看着下方群魔亂舞的銘文喃喃自語,“這……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裴知春不佩劍,便索性踩在自己的折扇上,他收拾好七零八落的傀線,咳嗽幾聲拭去唇角血迹,視線落在顧平生手裡攥着的青蛇上,“這撿的什麼玩意?”
顧平生這才想起來手裡還有這麼個東西,差點兒再次白眼一翻背過氣去。
裴知春眼疾手快地沖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别暈,我背不動你,你毛筆呢?自己禦物去。”
顧平生哆哆嗦嗦地拿出方才揮毫潑墨的工具,剛剛面對出竅大能臨危不懼的氣魄散了個一幹二淨,他抖着手掐了個法訣,那纖細的毛筆頓時放大數倍。顧道友腿肚子一軟一屁股坐到筆杆上,盯着垂在自己手臂上的綠色條狀物,莫名想到“死蛇挂樹”。
那蛇一動不動,不知是暈了還是壯烈了,顧平生心中倒是萬分慶幸,要是這别緻的小東西扭上幾下,他頭發估計得根根向天。
“這……好像是舒姑娘的……的寵物?”方才混亂之中,他似乎看見舒懷玉一把将這蛇甩了過來。
“道友可暫且将這其交給我照料。”
一個溫潤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他回頭一看發現是陸濯明。昆侖玉珠峰首徒謙謙君子的美名遠播,隻是顧平生現在一看見陸濯明,腦海中第一個蹦出來的卻是自己那邪門師兄的大作《不虛生》,他面皮不禁火燒火燎,再度頭昏腦脹眼前發黑。
陸濯明剛才和一衆昆侖小弟子們被秘境一股腦地丢到這個地方,他将柳青青收到自己袖中,蹙眉問道:“二位可見舒姑娘和沈公子?”
裴知春一指那深不見底的大坑,努了努嘴,“那兒呢。”
陸濯明剛欲過去查看,卻被人從後邊一把拉住手腕。
“危險,别下去。”鳳岐死死攥住對方的手,生怕這人離開他視線一刻。鳳凰家主凝視着下方邪嵬詭谲的陣法,半響後道:“陸濯明,你還記得當年栖鳳閣動亂那天嗎?”
“嗯。”陸濯明輕點了一下頭。
“此處吞噬生機的陣法與那日鳳秋白所用的很像,應是噬靈陣。”鳳岐從不稱前任家主為父,當年栖鳳閣一場大亂,鳳秋白入魔,用北伐星華宗時得到的詭異蠱術将衆多弟子化為傀儡,并引動吞噬生機的大陣欲将所有人煉化成自己的修為。
昔日屍山血海,如今仍曆曆在目。
思至此處,鳳岐不悅地皺了皺眉——栖鳳閣的事難道真與那姓沈的花孔雀無關?
“小家主,這兒您修為最高,您看怎麼着?”
鳳岐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欠揍兮兮的話是誰說的,他、陸濯明、童疏宴少年時代經常混在一塊兒,那個姓童的仗着輩分上是陸濯明的師兄天天嘴上占他便宜,小時候沒少連哄帶騙讓他喊哥。
他冷笑一聲道:“你不是号稱昆侖最擅符咒陣法的人嗎,有何高見?”
童疏宴用符咒首尾相連結成一艘小船,将無法禦物的昆侖弟子盡數托在其上,他聽見鳳岐這聲陰陽,一個大白眼翻了過去——小雞仔長大了,翅膀硬了,敢擺臭臉擠兌你哥了,是誰小時候天天被我掐小臉蛋?
童疏宴雙手往身後一背,俨然一副高人作派,隻聽這位姓童的高人道:“先說結論,半個時辰之内不離開這秘境,咱都得死在這。”
趴在符咒小舟邊緣的叢筠聽了吓得目瞪口呆,“童哥哥你别吓我啊!”
“小筠兒,哥什麼時候騙過你?”童疏宴一臉慈悲地捏了捏叢筠的小肥臉,見他快被吓哭了,方才正色道:“這方空間在不斷合攏,你們應該也看到了,四周峭壁将整個沼澤圈了起來,這是準備将咱一鍋炖了。”
他繼續道:“照這架勢,即便到了時辰,秘境的出口大概也不會開了。”
“所以,兩個選擇。”童疏宴扳着手指道:“第一,破陣。第二,直接将這秘境撕開。”
“我傾向于第二種。”
眼下須彌秘境跟抽了風似的,鬼知道除了這邪門陣法之外還有什麼等着他們,不如直接開溜,一勞永逸。
童疏宴注視着鳳岐愈加陰沉的臉色,不緊不慢地道:“話還沒說完,破局的關鍵就在小家主你身上。”
還沒等鳳岐發話,陸濯明率先開口問道:“師兄,你打算讓他幹什麼?”
童疏宴聞言雨露均沾地也賞了陸濯明一個大白眼——不愧是要合卺的男人,一心隻有媳婦兒,一個個都是沒良心的小崽子!
“小明兒放心,都是一家人,我還能害你媳婦兒?”童疏宴沒好氣地道:“須彌秘境乃飛升的臨濟仙君所留,想要破這秘境雖說大力出奇迹也不一定不行,但咱都沒那個修為,得讨個巧。”
“因此需借小家主的本命法器一用。”
修士的本命法器于道心落成時誕生,可以從修士靈骨中所化,如陸濯明的蜉蝣琴,也可以是與本人關系密切的外物所化,如甯晏清的本命劍赤霄。
鳳岐就屬于第二種情況,他的本命法器曾是栖鳳閣的鎮閣之寶「落日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