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逮住了。”舒懷玉押着那黑影回去時,沈明澈已将碧落架在另一個瑟瑟發抖的黑影脖子上。
“跪好了,露臉。”沈明澈用劍身拍了拍那兩個黑影的頭,黑影哆嗦一下,面容上的黑霧散去,露出兩張白得發青的死人臉。
這被逮住的兩個黑影正是鬼修,舒懷玉估摸他們的修為大概在凝神,這迷陣與他們元神相連,陣破時他們也受到重創,否則也不能如此輕而易舉地被抓。
“那紅色的銘文是你們畫的?”沈明澈用劍尖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發問,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舒懷玉卻憑與此人相處的經驗聽出他是真起了殺心。
“不是,不是的!”鬼修拼命搖頭,沈明澈猛地将劍刃往他脖子上一壓,鬼修慘叫一聲,連連求饒,“我是好鬼,不說假話!”
“那是誰畫的?”
“我、我不知道,我死的時候就有!”
沈明澈置若罔聞,握着劍的手越來越用力,劍刃與鬼修脖頸的交界處冒出絲絲縷縷的黑煙。
“沈明澈。”舒懷玉低聲叫了他一句。
“抱歉,我失态了。”沈明澈深吸一口氣,将劍刃微微移開,握劍的力道卻沒有放松分毫,青筋幾乎要頂破蒼白的皮膚。
“這個陣法我見過……”
“你說什麼?”舒懷玉猛地看向他。
沈明澈沉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前确實有些事瞞着你,等你出去的時候我會将我知道的盡數告知。”
舒懷玉被這人一副交代後事的語氣說得心慌,忙問道:“那你呢?”
沈明澈擺了擺手沒有回答,繼續追問那兩個鬼修,“你們是被這銘文殺死的?”
鬼修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就在三百年前秘境上一次開啟的時候,這詭異的陣法能吞噬生機,死于此陣之人魂魄也被困在這裡無法離開。”
舒懷玉劍鋒猛地指向一名鬼修的鼻尖,“所以你們就制造迷陣,能殺則殺,殺不了的就讓鬼影分散他們的注意力,這詭異的銘文再趁機發動将修士的生機吞噬?”
“我、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活命啊!”
“你們不是早就死了嗎?”
“是、是這樣的,這邪門陣法胃口大得很,如果不投喂足夠的生靈與魂魄,我們也會被吸收的。”
沈明澈眉毛一挑,“說說,這次秘境開啟,你們殺了多少倒黴蛋。”
一名鬼修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比劃了個“二”。
“二十?”
鬼修縮着脖子搖了搖頭。
“二百?”
鬼修點點頭。
“你說謊!”舒懷玉将劍刃猛地往鬼修脖子上一壓,“秘境才開了幾個時辰,哪來這麼多人?”
舒懷玉自認為腳程算是快的,不可能有那麼多修士趕在他們前邊來到此處。
“仙君饒命啊,殺鬼了!”
“我們所言句句屬實,有的人就是從那岩壁裡掉出來了,我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沈明澈與舒懷玉交換了一下眼神,如果這兩個鬼修所說不假,那麼一切倒是都串起來了——之所以有許多修士趕在他們之前到達這裡,是因為他們在進入之時就被傳送到了這附近,石壁移位也和他們在進入鏡湖幻境之前的遭遇對得上。
至于鏡湖中的水怪……
舒懷玉問道:“陣法吸收的生機到了哪裡?”
“這死地中有一棵龍吐珠,都供養給它了,其實不是那靈物長在死地,而是因為它吸收了周圍生機,所以所生之處才變成了死地。”
沈明澈忽然笑了,“話,想清楚再說。這麼多修士的生機與魂魄,再加上誤入此地的妖獸,那龍吐珠都該長成青青草原了,為何隻有一棵?那些生機莫不是被你們吸收了?”
“不不不,我沒說假話!我們要是能吸取生機,修為也不至于如此。”
“我知道了。”舒懷玉突然開口。
為什麼鏡湖中的水怪宛如殺戮傀儡,那些修士的屍骸又去了哪裡,還有那些會吸收靈力的詭異石壁……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
“那些吸取的生機是供養給這秘境了吧。”
岩壁吸收修士靈氣,水怪将闖入者殺死,既然秘境内部會活動,那麼也能吞噬修士的屍骸,如果秘境本身是活的,那麼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可這樣一來就有了一個新的問題——昔日,那位先聖飛升後,仙曆曾更疊為「臨濟」,正是那人的仙号,須彌秘境也是他留下的,為何會如此陰詭?
更何況即便秘境有一定的自主意識,也沒玄乎到能自己給自己畫陣法的程度,留下銘文之人又為何要供養這秘境?
沈明澈意味深長地看了舒懷玉一眼,道:“既然秘境有古怪,先去取靈物,久留不易。”
舒懷玉點了點頭,那兩名鬼修見這兩尊大神要走,終于長舒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咽下去身體便蓦地一僵。
長劍瞬間将兩個鬼修捅了個對穿,他們保持着難以置信的表情,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魂飛魄散,最終和死于他們之手的二百多名修士一起,成為了秘境的養料。
舒懷玉漠然歸劍入鞘,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