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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舊事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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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桑景榆如何愧疚,如何折磨自己,退一萬步講就是讓舒懷玉盡情折磨他,已逝之人也并不會回來。況且,那日東境一場浩劫,流離失所的何止她一個人。

“我并非求你原諒。”桑景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現在,我便将當年之事我所知道的部分說與你聽。”

桑景榆此言一出,猩紅銘文瞬間如毒蛇般攀咬上他的脖頸,不詳血光閃個不停,舒懷玉瞳孔一縮,那銘文她再熟悉不過了——是血誓。

她目光從血誓上移開,深吸一口氣冷聲問道:“你如何識得我派劍法?”

桑景榆聞言,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懷念之色,“我還隻是學宮弟子時,在外遊曆,偶與你師父同行一程,他隻道自己是東境一散修,隻是……”

隻是萍水相逢朋友一場,再次相見時他卻驚恐地意識到,那人毅然決然奔赴的死局竟有自己的推波助瀾。

桑景榆低低咳嗽一聲,唇角不斷溢出鮮血,但他卻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道:“當年落在東境的那場大災的确是天譴所緻,這一點《天衍錄》并無作僞。”

舒懷玉衣袖中的手逐漸攥緊,等待着他的下文。

“後來我察覺有異,追查過後發現天譴并不是歸墟之人招緻的,你師父也并非外界所言死于雷罰之下,我猜測……他是因為阻攔天譴徹底落到人間而殉道的。”桑景榆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自嘲,他當年對自己所做深信不疑,認為歸墟确實有人居心叵測,現在想來隻不過是讓自己觊觎那件東西更加心安理得罷了。

他之前如何堅信自己的判斷,那日在滾滾雷雲中遠遠望見甯晏清時就有多麼驚愕——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将如此光風霁月之人與陰謀詭計聯系在一起。

舒懷玉緊攥的雙拳因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絲絲縷縷的鮮紅順着白皙指縫流出,她自是相信師父的清白,隻是想到那個一心庇護蒼生的人被随意打為引動天譴導緻血流漂橹的“前朝餘孽”,遭受千夫所指與口誅筆伐,她便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天譴由誰引動,又為何對歸墟下手?”師門避世歸隐向來與世無争,她實在想不到六門有什麼理由如此不擇手段。

“天譴是何人所為我并無确鑿證據,但那日天譴落下前東境确實驟然出現生靈凋敝之景……至于你派,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咳、咳……”桑景榆用衣袖掩口又嘔出血來,身形逐漸變得半透明。

“歸墟有天道之物。”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天道是九州修士敬而畏之的存在,無數人焚膏繼晷地苦修,期盼終有一日能跳出樊籠,羽化登仙。任何事物隻要與天道瓜葛,定會有無數狂熱之人趨之若鹜。

隻不過舒懷玉向來對所謂的“天道”嗤之以鼻,她師父也從未讓弟子們順應天命,反倒教導他們在天與地的夾縫中為自己開辟出一方立錐之地。

門規的第一條便是不得對外界提及師門的存在,舒懷玉小時候還以為是祖上得罪了人怕别人來尋仇……難不成是因為這個?但若真有所謂靈物,師父又為何對天道極為排斥?

“我并無欺瞞,天道之物由先天易術所指,不會有錯。”桑景榆溫和注視着她,血誓如棘刺般紮入他的血肉,脖頸間一片鮮血淋漓。

舒懷玉看着那幾乎發狂的血誓,深吸一口氣讓紛亂的思緒沉下去,血誓反應如此激烈,桑景榆應該沒有說謊。可若真是如此,為何師父隻字未提此事,門派傳承到她已是第八代人,為何列祖列宗在時都相安無事?舒懷玉隐約覺得事情遠比她之前想象的複雜,她的師門也絕不是一個避世歸隐的小門小派。

“大道如燭火,修為則是因燭火燃燒而産生的黑煙……”桑景榆喃喃道,他曾經以為自己一直走在尋求光明的路上,沒想到隻是一隻被黑煙迷了眼的飛蛾,并且險些走火入魔。

桑景榆周圍的景物以他為中心肉眼可見地迅速衰敗下去,傳道堂的木質房屋腐朽坍塌露出灰色天空,蒼松翠柏也漸次枯黃。

“務必提防時不骞,我此言并非為自己開脫,但六門當年的圖謀,确是自欽天閣而始。榮霭已死,現在是我,下面就該輪到逍遙門了。”桑景榆輕歎一聲,“當年天譴過後歸墟秘境消失,他們沒拿到想要的東西必不會善罷甘休,你若無去塵修為,便不要讓歸墟再度現世。”

舒懷玉覺得桑景榆也好,大司命也罷,一個兩個都太看得起她了,還什麼再度現世,那麼大一個秘境,說沒就沒,是她随便就能變出來的嗎?

她在師門無憂無慮地生活了幾十年,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對其真的知之甚少。她本以為見到了桑景榆便能解開當年之事,沒想到卻墜入了更深的迷潭。

舒懷玉看着桑景榆不斷消散的身形,忽然想到什麼,忙接着問道:“當年六門北上滅星華宗之事是否與歸墟有關?”

“此事我還未查清,隻是……”桑景榆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歉疚,“現在想來,星華宗那一陣風頭盛得蹊跷……單論殺的人,其實長離遠比他們多。”

就仿佛有人刻意将玄門百家的視線引到那裡一樣。

桑景榆話音未落,整個識海忽然劇烈震動起來,灰蒙蒙的天空毫無征兆地裂了個大口子,這不是他的識海在自行坍塌,而是有人從外部強行闖入。

舒懷玉向空中裂縫望去,卻驚詫地看見一人白衣翩翩手握折扇立于虛空之上——是沈明澈。

沈明澈目光掃見舒懷玉,身形瞬息便落下,狠狠瞪了她一眼将其一把拽到自己身後,咬牙切齒道:“舒懷玉,你能不能别老一聲不響就跑沒影。”

言罷,他賭氣般地轉過頭,闆着一張蒼白的臉注視着桑景榆,漂亮鳳目中冷意傾瀉而出。

這是二人相識以來,沈明澈第一次叫她全名。

舒懷玉瞬間就明白了——沈明澈誤會桑景榆把她的元神帶到識海中欲行不利。她剛想嗆他一句“狗拿耗子”,心裡卻無端生出一股陌生的情緒,宛如終年的積雪消融一隅,化為涓涓細流潤物無聲,那些冷言冷語不上不下地堵在嗓子眼裡,竟一個字也說不出。

她獨來獨往太久,心中了無挂礙,也自認為不會成為别人的牽挂,畢竟曾經對她牽腸挂肚的那些人如今已成一捧黃土,以至于她甚至沒有覺察出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幽微情感其實是熨貼與滿足。

舒懷玉注視着沈明澈那并不算寬闊的後背,自己也沒意識到唇角勾起了一個細小的弧度——

竟是笑了。

桑景榆也對沈明澈的出現頗為意外,剛要解釋卻見他“嘩啦”一聲抖開雪白折扇,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勢。舒懷玉以為沈明澈要強行抽出桑景榆的記憶,剛要阻攔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隻聽沈明澈低聲道:“走。”

他話音一落便帶着舒懷玉瞬間從天上那條裂縫消失不見。

桑景榆和舒懷玉都愣住了——這人虛張聲勢是一點都不帶害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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