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桶宗主自爆未遂,被舒懷玉捅了個大窟窿後,癟了。
群魔見自家主子被殺,方才嚣張的氣焰立馬被澆滅,嘩啦一下作鳥獸散。醉春風外面的魔修不知情況,聽見動靜紛紛往裡面沖,剛剛被折辱的那些人也趕忙趁此機會往外跑,幾波人撞在一起,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還能動的先去把牢裡關着的人放了,都找安全地方呆着!”舒懷玉對無頭蒼蠅般的人群喊道,聲音裹挾着靈力在醉春風裡炸響,凡人和一些修為低微的修士被寒氣一激,紛紛打了個冷戰。
與此同時,舒懷玉手起劍落,那欽天閣女修身上的縛仙鎖瞬間斷成兩截——她雖與六門有怨,卻也不想為難普通弟子。
“多謝道友!”那女子也不啰嗦,道了聲謝後便去牢裡救人了。
舒懷玉看了眼逃竄的魔修,打定主意将這群欺男霸女的魔頭一鍋端了。見此間凡人跑得差不多了,她突然一手拎起紅衣美人的後領,老鷹捉小雞般踩着劍鞘提着他禦物而起,就是這老鷹身形頗為嬌小,遠不如人家小紅雞高大。
她手中赤霄劍猛然往地上一插,三尺青鋒如定海神針般紮進地裡,極寒靈力沿着劍身轟然注入,又在地面上飛快擴散,所過之處結滿晶瑩冰霜,修為差一些的魔修紛紛被凍在地上,成了一尊尊形态迥異的冰雕。
同時,陸濯明渾厚靈力灌注于懷中蜉蝣琴上,右手一抹琴弦,裂帛之音穿雲碎石,魔修冰雕紛紛被音波震得粉碎。
這時,一團氣味刺鼻的紅霧突然向舒懷玉籠罩而來——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舒懷玉一招手,赤霄劍便自動飛起回到她手中,就當她打算以劍氣擊散紅霧時,一直安分乖巧當“小雞”的紅衣美人忽然從她手裡掙脫,身形一閃躍入霧中。舒懷玉伸手一撈,竟抓了個空。
沒見過這麼上趕子送死的!
她剛想下去撈人,紅衣美人卻一劍橫掃而出,紅霧與劍氣相撞,竟發出陣陣駭人的尖叫聲,舒懷玉腦海中頓時閃過各種光怪陸離之景——那日籠罩東境的陰雲、數不清的黑袍人、師兄師姐的背影,以及自己撕心裂肺的喊聲……
這霧竟能引發幻覺!
舒懷玉迅速催動靈力沿十二經脈走了一周天,冰涼徹骨的靈力汩汩流過,那些前塵往事方才漸次退遠。
紅霧似是敵我不分,一些來不及閃避的魔修被盡數籠罩了去,心智不堅者當場發狂自相殘殺起來。
與那紅霧尚且相距一段距離都能受其影,舒懷玉心中陡然一緊——
那人如何了?
她心念一動,手中長劍一橫,歸墟劍法第二式「空潭瀉春」的劍意傾瀉而出。空潭瀉春明淨通達,專克陰詭之物,劍氣所過之處,紅霧瞬間消散。
舒懷玉正急着去尋人,卻見紅衣美人光腳站在一片赤紅之中,雪白的小腿星星點點濺上血污。剛剛散布紅霧的罪魁禍首——“左”和“右”兩位大人已經身首異處,兩顆大腦袋一左一右掉在他腳邊,還挺對稱。
他毫無靈力竟也沒被那詭異紅霧迷了心智。
那人一言不發地看着順着劍刃滾落的血珠,不知在剛剛在幻象中看見了什麼。
舒懷玉突然發覺,他不笑的時候,神情似乎有些恹恹的。
那人見她過來,神色立馬恢複如常,俏皮地笑了笑,眼角眉梢暈開一抹暖融融的春意,仿佛剛剛的沉默隻是舒懷玉一晃神的錯覺。
幾個大魔頭已死,小喽啰們很快被舒懷玉等一幹修士快刀斬亂麻般收拾幹淨,不出半個時辰,整個臨塵縣的魔修被悉數蕩平。被抓住的修士裡,除了欽天閣的人外還有些小門派的弟子以及幾個無門散修,大多是去點蒼山玄門大比湊熱鬧,可惜功夫不到家,栽到了這群魔修手上。
魔修雖除,可臨塵縣的爛攤子一時半會還收拾不完,傷者需醫治,死者要下葬,房屋也要修繕。先前因魔修封城,消息傳遞不出去,如今還活着的縣吏已給郡守傳書,凡人的事自有凡人來管,用不着修士跟着亂。
有件事舒懷玉卻頗為在意,按先前城外那些難民的說法,此處魔修似乎是在畫什麼陣法。魔門之物往往陰詭,最好防患于未然,于是舒懷玉便叫縣裡的人帶她去看,可那陣法隻畫了開頭幾個銘文,她把陸濯明拽過來一起研究了半天,愣是沒看出什麼名堂。
昆侖一行人為臨塵縣之事折騰了大半天,回過神來時已然暮色四合,便打算在此地修整一晚,明日再動身。
臨塵縣唯一一家客棧此時頗為擁擠,劫後餘生的修士和無家可歸的凡人都聚在此處,許是白天表現過于出衆,舒懷玉等人剛一進門便有好幾個凡人修士前來客套,左一個“道友”右一個“仙長”,喊得她腦袋嗡嗡直響。
“師兄,他們就是我剛剛說的人。”
一個清脆女聲在舒懷玉身後響起,她轉頭一看,發現是白天順手救的那個欽天閣女修。
“在下欽天閣弟子林清宛,感謝道友出手相助。”林清宛此時已換回原本的素淨衣裳,落落大方地見了個禮,又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一個面容清俊的青年,“師兄,你也說句話,愣着幹嘛。”
“在下裴微,看諸位衣着像是昆侖之人,多謝道友仗義相救,改日必登門拜訪。”那青年相比林清宛要穩重許多,謝過一衆人後又無奈笑道:“我這師妹性子打小就跳脫,又頗有主見,出門在外,我倒像是師弟了。”
衆人聽了又笑。
舒懷玉突然想起那不知所雲的銘文,便問道:“不知各位可否見過這城中未成的陣法,能看出是什麼嗎?”
裴微道:“那陣法我和師妹方才也去瞧過,說來慚愧,我們二人雖都是修符咒陣法一脈的,但功夫尚淺,也沒看出什麼,但我已将那銘文記下,回去再向門派中前輩請教。”
林清宛接道:“魔修陣法大多是吞噬煉化生靈一類的,但那陣法未成,此處魔修已除,構不成危害。”
“陸某有一事不解想與二位請教,”陸濯明突然發話,“魔門多在北境,雖然五十年前六大門派北上除魔後,一些魔修向南流竄,可南境又有點蒼山坐鎮,為何敢有魔修如此猖狂?”
陸濯明此言也問出了舒懷玉心中的疑惑,白日那魔頭也說就算欽天閣找過來,這筆帳也隻能往妖修長離身上算,這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