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出來後,将原話傳遞給蒙毅。
雖然透露着古怪,但是若是陛下的旨意,可能那份絕密的文件真的送往了鹹陽城。
蒙毅立刻返回自己的住處,匆忙出行返回鹹陽城,甚至都沒有來的及同趙好道别。
蒙毅隻是特意囑咐随從:“每日看着趙姑娘将藥喝幹淨,還有她要是問起我,就說我有事要回鹹陽一趟。”
他想了想補充道:“要是在陛下的車隊到達上郡時,我未趕回來,你同趙姑娘說,我和她的事,一定要等我回來後,再講給她先生。”
“我還有話同她講,你記住了嗎?”
随從點點頭,将每一個字記在心中。
趙好聽完蒙毅随從的話,立刻起身去追蒙毅,随從趕忙說道:“大人早已經出發,姑娘追趕不上的。”
蒙毅就這樣回了鹹陽,身邊再也沒有人在她喝藥的時候打趣她。
沙丘的雨連綿不斷,車隊隻能滞留在沙丘。
自從蒙毅離開沙丘之後,趙高來探望趙好的次數越來越多。
趙好比起第一次見到趙高的忐忑不安,到現在逐漸的适應趙高的探望。
“你這次的禍,阿爹不與你計較了,趕緊的跟我回去。”
趙好這一日突然看到了蒙毅轉交的陛下的腰牌,她活動了一下手臂,她想了想,拿起腰牌,打算今日去見陛下。
自己的傷已經好了,總不好一直留在蒙毅這裡。
可是,這一路趙好走來,異常的安靜,直到嬴政的寝宮外,趙好用腰牌竟然直接進了寝宮,都沒有宮人禀告。
趙好:“.......”難道是陛下特意交代過?
趙好小心翼翼的推開門,一股熟悉的藥味撲面而來,又濃又烈,趙好前腳走進,後腳殿門又緩緩關閉。
“陛下......”趙好輕聲的試探性喊道。
床上突然傳來劇烈的一陣咳嗽,趙好趕緊上前扶起嬴政,又從案桌上給嬴政倒了一杯茶水:“陛下,先喝點水。”
偌大的寝殿内沒有一個宮人!
嬴政喝了點水,睜開眼睛,虛弱的說道:“是你啊。”
趙好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陛下,他已經完全沒有當日在大船上見到的豐神俊朗,此時面容枯槁,聲音喑啞,奄奄一息的垂吊着最後一口氣。
“蒙毅回來了?”
趙好搖搖頭:“蒙公子回鹹陽城,回來的話仍需幾日。”
嬴政萎靡的眼睛驟然睜大:“你說什麼?”
趙好被嬴政的反應吓了一跳,猛地跪在地上。
“蒙毅去了哪?”
“回,回鹹陽城。”
嬴政勃然大怒:“趙高呢?”
“我阿爹?我阿爹在這裡呢。”趙好趕緊說:“陛下,要見我阿爹?”
嬴政突然掐住趙好的脖子,緩緩的收緊:“是趙高派你來的?”
趙好一時間臉被憋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劇烈的搖頭。
嬴政猛地松開了手,扶着自己的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她不是,趙好不是趙高,這幾日來趙好是他唯一見過的人。
嬴政在心中迅速的盤算,若是蒙毅真的回了鹹陽,而沒有去北郡,那一定是趙高搗的鬼,因為本應該去鹹陽的趙高卻留在了這裡。
扶蘇!
嬴政的眼睛驟然睜大,一把拉住被他甩在一邊的趙好,用顫抖的聲音說:“給朕帛,筆,墨......”
嬴政的身體他能感受到大限将至,蒙毅已經離開這裡,隻有李斯在這裡,而自從他的身體不适後,公文便都由李斯代筆批閱。
然而,李斯自此之後卻再未踏入這個寝宮。
他從未相信趙高,此刻他對一生信任的李斯也生了疑慮,此刻,他還能相信誰?
趙好連滾帶爬的将桌案上的筆和帛放在嬴政的手中,又跪在一旁研磨,然後再将墨推到陛下的手邊。
嬴政看着眼前的趙好,她曾經拼死救過他兩次,或許她可以第三次救他!
嬴政艱難的将筆握在手中,在這張普通的帛上寫下了大秦帝王的第一封遺诏:
以兵屬蒙恬,與喪會鹹陽而葬
寫完後,嬴政從自己的枕下,拿出了大秦的傳國玉玺,一并交給了趙好,正要再囑咐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嬴政立刻對一臉懵的趙好虛弱的說道:“藏......起來。”
趙好環顧了四周,四下根本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嬴政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指指床底下。
趙好明白了嬴政的意思,立刻躺平滾進了床底。
門被一下子從外面推開,傳來一陣腳步聲,趙好趴在床底,看着眼前出現的兩雙鞋子。
“陛下,您醒了?”
阿爹的聲音!
“趙高,蒙毅去了哪裡?”
“這......臣不知。”
“你不知,你不知,那你為何還在這裡?”嬴政大怒:“那日,朕見到的根本不是蒙毅,而是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