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月的時光,是韓信年少最懷念的日子,也是韓信一生追逐的日子,隻不過,他沒有想到,等到他來到鹹陽城,鹹陽城裡卻早已經沒有了那個阿好的姑娘。
他期盼的重逢确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殺戮。
給趙好趕車的車夫,是自小跟在項莊身邊的暗衛謂承,他終于可以将這位姑娘送回鹹陽城了,這一天,他盼了太久了。
這一路上,謂承快馬加鞭的往鹹陽城,偏偏在鹹陽城外遇到了大雨,馬車陷入了泥沼。
趙好看着近在眼前的鹹陽城,将劍抱在懷裡,直接跳下了馬車,将錢袋直接甩在了謂承的懷裡:“我知道,你是項公子的人,你回去同項公子說一聲,多謝他的恩情,錢袋裡的錢是車錢,你送到這裡吧,剩下的路我認識。”
說完,冒雨向鹹陽城内跑去,謂承根本來不及勸阻,趙好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謂承狠狠的将馬鞭抽在馬匹上。
抱着蓋聶的劍的趙好,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見到先生,讓先生将劍轉交給陛下,等她跑到蒙府門前,整個人已經被大雨澆透。
蒙家的門衛見到趙好,仿佛見到了鬼,吓的直接往裡跑,邊跑邊喊:“趙姑娘,是趙姑娘......”
趙好一頭霧水的隻好跟着門衛往裡面跑,然後她遠遠的就看到了先生:“先生!”
一聲熟悉的聲音,透過雨幕,四目相對。
“阿好?”蒙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議的不僅僅隻有蒙恬,站在蒙恬身邊的公子扶蘇,站在公子扶蘇身邊的蒙毅,站在蒙毅身邊的李由,紛紛呆愣的看過來。
消失了半月之久,音訊全無的趙好,就這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趙好跑進來,見到公子扶蘇竟然也在,趕緊行禮道:“民女拜見公子。”
公子扶蘇趕緊免禮:“趙姑娘,你,你到底去了哪裡?”
“我去了原來的楚國,”趙好将懷中的劍呈上去:“蓋聶先生的劍。”
蒙恬反應過來:“你去找蓋聶先生了?胡鬧,你知不知道楚地有多遠,你怎麼敢獨自一人去的?!”
扶蘇向趙好的身後看了一眼,并沒有見到蓋聶,他問道:“那蓋先生呢?”
“蓋先生,去世了。”趙好咬着唇角:“蓋先生,應該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才悄悄的離開鹹陽城,瞞着陛下,瞞着所有人。”
蒙恬絲毫不關心蓋聶到底如何,他隻關心眼前瘦弱的趙好,現在巴掌大的臉上隻剩一雙疲憊的眼睛:“阿好,當務之急你趕緊回家,好好休息。”
趙好将劍呈交給公子:“請公子将劍轉交給陛下。”相比于先生,公子是更合适将劍轉交給陛下的人員。
“來人,讓人準備姜湯,再準備一套幹淨的衣衫......”蒙恬的話還沒有說完,雨簾中又闖進一人,正是趙高。
趙好見到趙高的那一刻,立刻向趙高撲來:“阿爹......”
啪的一聲,趙高的右手高高的擡起,狠狠的甩在了趙好的臉上,趙高對公子行禮道:“請公子見諒小女,臣這就帶小女回家。”
蒙恬趕緊上前勸道:“雨還這樣大,先讓阿好在這裡休息一下,等雨小之後......”
“不用了,蒙将軍,”趙高拉住趙好的手腕:“我這就帶她回去。”說完拉起呆住的趙好,一把将她拉進雨簾,消失在雨中。
轉身之時,從震驚中恢複的趙好,對着蒙恬張了張嘴,從嘴形中說的正是“放心”二字。
公子扶蘇看着手中的劍:“我立刻進宮去見父皇。”
蒙恬憂心忡忡:“我立刻去趙府一趟。”
公子扶蘇與蒙恬離開後,從未開口說話的蒙毅推了推旁邊的李由:“李由,你怎麼了?”
“......沒事,”李由的神色落寞:“既然趙姑娘已經回來了,那我也先回去了。”說完就向外走去,全然不顧外面瓢潑的大雨。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的問題想問我,但是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蒙毅看着走入雨中的李由,仰頭看着滿天的雨簾,心裡不禁奇怪的問道:“這下明明是雨啊,怎麼他們都沒有感覺啊?”
李由最初聽到趙好的名字,是在阿爹的書房中,那是第一次聽見阿爹用那種輕蔑的語氣說起中車府令的千金。
“趙高竟然還能有孩子,還親自在大王面前,乞求個名分,真是天下的笑話,大王将好字賜給了這個來曆不明的孩子,還真是可惜了。”
後來在求學處,遇見了中車府令的義子闫樂,闫樂在武藝方面天賦極高,他們兩人的劍術旗鼓相當,連顯看不慣闫樂,捉弄趙好,害她淋了一場大雨,大病一場。
他對趙好有了愧疚,無處訴說的愧疚,在暗處慢慢滋生,他以為無人察覺,或許他自己也沒有察覺。
華陽公主說他處處維護趙好,可那時他與趙好從未見過一面,連顯說他偏心趙好,可那時他從未與趙好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