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寒重重歎了口氣。松非的意思他明白。他們三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前輩們若是出事,他這顆小鳥卵一定跟巢一齊摔得稀巴爛。
“那,前輩到底想讓我怎麼做?您老該不會打算讓我自己發揮吧?”
見他服軟,松非也換了神色。
“如何與人結緣我确是技藝不精。然想當年,但凡有想同道侶各奔前程的,多投到我們這邊來,拆人姻緣,這我可見得多做得多了。”
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林小寒偷偷翻了個白眼,無力道:“既然前輩如此……熟練,小寒但聽前輩吩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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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若遠收到昌绛傳信說林小寒想見他時,正第三十七次把秦英趕出門。
他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今生要跟這孽障糾纏不休。
罵他,他腆着笑臉不以為意;上手打他,他非但不躲,還把自己要害往上送。
“師尊若是執意不要弟子,索性打死弟子算了。能死在師尊手下,弟子此生無憾。”
聽聽,這是人話嗎?
他不是沒有耐下性子跟他掰扯他們一則有師徒之誼,二則俱為光朱,斷無苟合之理。但這小子就是一味癡纏,全然不顧天理倫常。
昌绛的來信,讓他想起那道可堪懷念的溫柔身影,于滿心煩躁中稍稍得以喘息。他當即回複昌绛,叫他向林小寒轉達他稍後即至的消息。
混賬東西是管不了了。他不理會秦英如何反應,把他關在一間屋裡,自顧自出門去了。
林小寒在第三樓中層一處涼亭裡候着他。
暖融的霞光下,雖有面紗阻隔,但那眉眼與輪廓,分明就是他那辭世多年愛妻的模樣。
他也是個很執拗的人。這些日子他反躬自問,阿英如此,未必不是受他影響。
但徒弟就是徒弟,特别是,光朱徒弟。
他彬彬有禮與林小寒招呼。
“林道友,久候。”
林小寒面紗下的嘴角抽了抽。
對高若遠來說是第一回,對他而言,卻是差之毫厘的舊事重演。但思及松非先前循循善誘了半天,此刻也不知在哪監工,他隻得打疊精神,柔聲道:“哪裡,是晚輩冒昧,高前輩請坐。”
高若遠依言坐下。
林小寒給他倒了一杯靈酒,又将放着靈果的玉盤推至他面前,一副溫柔解意模樣。
“那日晚輩師叔突破,閣裡亂成一團,多虧高前輩照應。這些日子被師叔拘在院中,好容易才有機會出來向前輩緻謝。”
“除了師叔,還未有人待晚輩這樣上心過,晚輩以泉代酒,敬前輩一杯。”
松非怎麼教,他便怎麼說。權當被他控了意識。
高若遠不知他們貓膩,見林小寒對他态度大為好轉,不由心喜,道:“能幫到林道友,是高某的榮幸。”舉杯将酒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