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非對他言中所指似懂非懂。他探了下晏一的内府,見元嬰健旺,靈氣流轉順暢,知無大礙,道:“其他無所謂,對弟子而言,關鍵是師尊身體是否康健,修為是否穩固。”
“說到這個,師尊怎會突然得了如此多的靈氣?”
晏一簡單幾句将器靈之事說給他聽,看他有些憂心,又道:“我從昌绛那裡得知,空無名有吩咐過,叫他們莫管我們如何折騰。”
“先前我在南北通易看到了通緝你的榜文,流離谷想必仍在外間傾力搜尋我們,既如此,我們不妨先在這裡住着,有空無名擔待,就算身份暴露,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松非本該點頭。但他一想到空無名八成恨不得師尊直接突破合道,再将人綁去開陣,就大為不爽。
他一貫讨厭承天使者那幫怪物,簡直不要太有先見之明。
承天使者由天道而生,不掌元靈,無喜無怒,論起來算是半神。據他保留的最低限度記憶來看,這存在每個仙界群有至多一位,似乎有某種高位空間讓他們能共享所有重要意念。當年忽悠他師尊轉世的那位并非空無名,但要當成是空無名其實也無大錯。
想讓人轉世就轉世,想讓人歸位就歸位,他們把師尊當成什麼?師尊現在哪裡是适合歸位的時候?如果就這麼發展下去,他所做的這一切又算是什麼?
晏一見他忽然生起悶氣,猜到他是因為空無名不快,但内中緣由,卻是如何都想不到的。他道:“他既想利用我,我先用用他也無妨。以利相交,因果淺薄,你不必在意。”
這根本不是因果的問題。師尊實在是……
怡堂燕雀。
這樣頗為不恭的比喻,哪怕隻是想法,也是很少在松非意識中出現的。他垂眼,道:“既然師尊已有主張,弟子自然聽師尊的。”
“弟子還有些瑣事要處理,師尊若有他事,再以玉令吩咐弟子便是。”他将晏一新得的那塊黑令放在枕邊,也不待晏一答複,行禮退出屋外。
晏一少見他這麼有性格的時候,一時被他頂住了。待他走了半晌,才回過味來,哭笑不得。
這是,鬧脾氣了?
他鬧得哪門子脾氣?
莫名其妙。
晏一當然不會追着他問“你就這麼厭惡空無名?”
就算倒黴徒弟再讨厭空某人,修為他已經得了,不可能還回去。若他隻是不想再繼續住下去,好好把他的計劃說清楚,難道他還會賴着不肯走麼?對師尊甩臉算什麼?
晏一深深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對某人太親切了,才會被這樣蹬鼻子上臉。而更令他無力的是,即使松非這樣做了,他也沒法像原來那樣,理所當然覺得把他揍一頓就能解決全部問題。
罷了,且不管他。
晏一想是如此想,坐在那兒卻半晌不能入定。他索性起身,決定出門走走。
新居的傳送陣可抵兩處,一則如先前一般通往第三樓,另一則是通向門外。
考慮到現下去前樓定又要聽滿耳朵不着邊際的議論,晏一決定先出門看看。他不信松非能一直硬下去。他要等松非來找他,再好好說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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