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非想調查什麼,晏一不感興趣。
自打松非飛升,清光垣的雜事全被他丢了過去,三萬年來,他一直打理的很好,不需要他多去費心。
他如今隻想知道,沒有他當年為養育反複去世轉世的倒黴徒弟,建在各界與仙界雲亭宮互為映象的影宮,他們要如何憑着這點微末修為返回仙界。
且不說連通上界的通道有無尚難确定,就算真有,沒有仙身仙器保護,貿然進入不過自尋死路。
兜了一圈,還是隻能重修?
“此處築基功法如此特異,靈氣質地也差,修真等階可有特異?還有,你下來有些日子,是否清楚這界修行究竟以何為本?”
松非緊抿雙唇,目光遊移。
“等階并無特異,仍是練氣、築基、金丹、靈寂、元嬰、出竅、分神、合道、渡劫九期,各分九層。”
“至于……既自結丹便分陰陽,自然是,以合歡修為本。”
一陣令人尴尬的靜默。
“合歡修……你别告訴我,此界如此亂來,是碧行的手筆。”晏一咬牙道。
碧行,合歡修大能,駐留紅鸾垣,亦在列仙會三十六席中占有一席之地。在晏一印象裡,這位總找些不着邊際的借口來清光垣串門。
松非點頭,道:“據弟子所知,确是如此。此界約于五萬年前天地異變,靈氣失衡,修行無路,直到碧行仙君降下新功法,此處修真界方重獲新生。如今,古法修行已近斷絕,各宗各派,幾乎都以昔年仙君所賜功法築基。”
很好,回仙界要揍的人又多了一個。
“我不想雙修。沈宴,就是這轉世化身,原先也靠自己修到了出竅期。”
松非道:“師尊容秉。化神之前,玉鏡确是不用光朱也可修煉,需要光朱的信期也有諸多法子可緩解或抑制不适。但若要突破至化神,需要合歡方能陰陽内旋,積聚足夠靈力。此節并不為許多低級修真者所知。”
論及此,晏一隻覺松非眉心紅印頗為刺眼。
“你的修為,是分身帶下來的?還是說你也?”
松非連忙道:“是帶下來逐步解開的,師尊莫要誤會。弟子先前不過為便于行動輔修過此地功法,行止絕無越軌。”
晏一歎氣。
他沒有什麼想誤會的,也真不歧視合歡修。各類修練方法,隻要不傷天害理,他均是一視同仁。
問題是,尋常道法俱以童身為上,若天資不足者失了童身,甚至需兵解重修。
幾萬年都這麼過來了,如今要他改弦易轍,情事又極易生因果,不免令人萬分抗拒。
松非雖不敢探查師尊意念,但在各方天地之中,他算是最熟悉晏一之人,察言觀色便能将他想法摸得七七八八。
他靜待晏一煩過一陣,複開口:“修真者見識有限,以師尊之能,未必不能另尋他途。隻是,此界畢竟環境特異,若實在無法,為回歸上界計,弟子勸師尊也莫堅拒此處常道。”
見晏一皺眉擺手,他不再多言,隻是看似不着意地望着他。
真好。萬計春秋,千計世界,他所願者,不過陪在他身邊,偶得眷顧。
靜谧中,晏一猛然省起一事,且将糟心種種抛去一旁,問:“此處往落楓門要多久?”
松非愣了下,道:“半個時辰。昨夜弟子急于帶師尊來此洞天調理,未對那處做什麼處置。師尊若要發落他們,盡管吩咐弟子。”
晏一道:“我怎會跟末進一般見識,教訓過也便罷了。隻是我醒來之時,身體尚被禁锢,得一玉鏡弟子相助脫身。當時我叫他暫在密道石室中自行躲藏,想着危機解除再叫他出來。誰料出了意外,又遇着你,我未及顧他便失了意識。”
“現下,不知他是否遭遇危險。”
松非了然,道:“這确是必須了斷的。師尊将他形貌傳與弟子,弟子将他帶來便是。”
晏一瞪了他一眼,不重,在他看來簡直近乎挑逗。
“不敢勞煩。輿圖給我,我自己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