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寒躺在地牢裡，摘掉了面紗，癡癡看着氣窗。有陽光從那裡射進來，一叢打在地上，些許微塵磷磷閃閃，像他記憶裡那少許瑣碎心事。

落楓門是個小宗門，地牢也不過六間囚室，之前還都是空的。他被某師叔丢進來，又過了個把時辰，才有了身陷囹圄的實感。

他原本定了下個月要跟門主之子盧立師兄合籍，這下全完了。

盧師兄不壞，但他能感覺到，對他來說，他隻是個可愛的小寵物罷了。

很多師兄告訴過他，玉鏡的命運就是這樣。他被選中跟掌門之子合籍已算幸運的，至少宗門不會短了他的修煉資源。

可他知道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想像沈宴師叔那樣，不依附别人，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修煉下去。

“沈師叔是風系天靈根，你怎麼比？”聽過他志向的要好師兄曾這麼提醒他。

他知道自己不配。他不過是水木雙靈根，宗門不會支持他的。可他還是向往。

所以，當他聽說沈宴原是孤陰，敗露後被囚禁地，不日便要被押往流離谷時，他不顧一切想幫他。

即使他們先前沒說過一句話，沈宴還是寄托了他的夢想。他不想眼睜睜看着夢想徹底破滅。

可師叔還是被帶走了。雖然，好像是被合道大能搶走的，但在他來看，他的夢已經碎了。

也許身為玉鏡，本來就連夢想都不配有吧。

他聽見有聲響，有人進來了，越來越近，但他懶于張望。直到光栅打開又關上，他才睇了眼。

這一眼，卻讓他不自覺收起了不雅的姿态，站了起來。

是盧師兄。

盧立還算俊朗的臉黑得吓人。他向林小寒走來，林小寒不禁往後退。但囚室狹小，他退了三步，足跟便碰到了石壁。他來不及再躲，盧立一手便擒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到了牆上。

“盧師兄……你，是我對不起你，你這是——”

盧立正反手扇了他兩巴掌。也許是顧忌到他功體被封，他并未用靈力，但林小寒還是感覺雙頰火辣辣的痛了起來。

耳鳴中，他聽見盧立咬牙切齒的說：“你這賤|人，我待你那麼好，結果你就用發瘋回報我？”

“害我被爹當衆訓斥，害我成了整個宗門的笑柄……”

“你完了，你很快就會被拉去雁閣賣掉，這就是你的下場，你滿意了嗎？”

林小寒很怕。但害怕之餘，又無端生出一股憋悶來。

從他被揪出來，搜身，到關押，他隻被問過是不是他放沈師叔出金繭的，有沒有看到師叔離開的情形。他承認了第一個問題，否認了第二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有一個人關心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就連他名義上的未婚夫都不關心。

他們輕易就決定将事情歸結于他瘋了，沒人有興趣聽他述說。

他想表現的堅強點，拿出敢作敢當的氣魄來，但他太委屈了，雙眼不聽他的，兀自盈滿了淚水。

在盧立看來，既可笑又可恨。他靠近了他的臉，道：“現在知道哭了？不清楚自己斤兩的蠢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