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失事？

雲頤不明白腦子裡怎麼會出現這種幻覺，但他剛聽說那兩個人定了同一天的機票，内心有了些奇怪而危險的預感。

這可不是什麼好笑的事，他張開手努力向那些畫面靠近，在黑暗中掙紮，像是一條試圖在岸上遊泳的魚。

下一秒畫面變動，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突然在眼前冒了出來，滿臉歉意的向他鞠了一躬，彎着腰愧疚的說:“非常抱歉，先生，我是來和您洽談關于您的母親和哥哥在我司飛機失事中，意外身故的賠償款項……”

雲頤表情發怔，眼前的畫面又切換到了不知多久之後。大概是身體情況好轉，醫院告訴他可以回家住一段時間。

畫面還在推進，那種奇怪的熟悉感越來越強，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掙破他腦海中封印。黑暗中的雲頤跟随着記憶中自己的一舉一動，記憶中的自己推開了家門，他也仿佛推開了那扇門。

然後，他看見的是一個被搬空的家。

雲頤神色冷淡，緩慢的環顧四周，走到自己的房間，連牆上的照片也不翼而飛。

一個穿着小區物業制服的人哼哧哼哧追上了他，似乎是認識他，小心翼翼的說:“這套房子一個月前就已經拍賣出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

所以說，下周日，他們兩個會死在那架飛機上。而且在起飛之前，他們兩個還賣掉了家裡的主宅？

雲頤想——這兩人就算是想跑路，運氣也倒黴到了極點，明明差一點就能飛到國外輕松自在了，結果死在了一架不争氣的飛機上……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看到這些畫面，更不确定這些畫面是不是又是夢中的臆想，但許多細節都顯得非常真實，正在發生的事也與現實完全相符。那種不安感過于濃烈，即使隻是臆想，雲頤也打算去驗證一下。

不過要瞞着這兩個人。

如果是真的，讓這兩人改簽一下航班，應該就沒事了吧。

他漂浮在深黑的虛無中，聽見那顆心髒仍然在傳來抗議，尖銳的刺痛着，這次他是真的有些茫然和不解了，于是把身體縮的緊了一些，像是要完完全全蜷縮進自身的血肉裡，耳朵放在膝蓋上，去傾聽自己心髒深處發出的聲音。

——不準這麼做。

——不準改變這個未來。

“如果不這麼做，他們兩個再過不就會死掉嗎？為什麼不救他們？”

——不準改變這個未來。

雲頤質問:“為什麼不能改變？”

……他的身體不再給出答案。

無人發覺處，傳來痛苦的悲鳴，像是在忏悔自己的愚蠢。

既然不讓他改變，為什麼要讓他知曉這個未來？

雲頤徹底失去了耐心。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沉溺的這一瞬，在現實裡到底過了多久，他不想等了。

他現在就要從這裡蘇醒，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