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鬥篷的陰影下,他以一個新奇的,屬于人類的視角打量這艘自己從未正眼對待過的船隻,他察覺到這艘船中由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組成,如果祂想要這艘船沉沒,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當然,海怪不會這麼做。否則這艘船沉沒之後,自己的屍體應該也沉沒了。
“你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就好了。”雲頤收回目光,對天使溫和的說,“你帶來那個人,需要祂做什麼?”
天使傳音:[可以帶祂去見奧斯頓。祂現在很弱,如果不好控制的話,你還記得我們從衣櫃下面找到的‘關鍵道具’嗎?]
雲頤微微一愣。
是他們來到船上的第一天,從衣櫃底下翻出的那一卷全是灰塵的帆索?
他是想過那卷繩索是否能派上用場,又覺得為了專門對付那個眷屬,太小題大做了。
沒想到真正的用途,在這裡。
“你說這是祂的世界,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克制他的東西?”雲頤思索,不太明白其中的邏輯,“我覺得有點奇怪。”
天使不可置否的看了一眼高處的船長室。
[這可能是這艘船上一個特殊的隐藏規則。]
神明的污染有扭曲一切的力量,可以肆意改寫規則,而這個世界被污染與扭曲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類,其實也能這麼做。然而人類的能力有極限,往往隻能達到了發現規則的水準,而無法對規則進行變動。
作為掌握海洋部分力量,堕落成“海的子民”的奧斯頓卻不止于此。
這艘海盜船從葛蘭灣開出後,其對于整個“人類集群”的意義就已經得到了升華。
太多的希冀與不甘集中在這裡,開船後每一個因海水而死亡的人,其實也在不斷的累計污染在這艘船上,随着海盜船背負着愈來愈多的污染,奧斯頓所能調用的污染力量也就越來越強。
雖然外貌高大粗犷,但奧斯頓的本性是個善良的人。他開始制作那根帆索時,可能隻是想用來震懾那些不服從他的海底怪物,或者跑到他船上來搗亂的“同胞”,到後面,奧斯頓其實是想用這根東西自裁的。
他自認是一個無能的罪人。
不過他沒想到入住那個存放帆索的房間是一位非人存在,這使得他的處境尴尬,想要取走,又不敢擅自闖入天使的卧室。
既然他不用,那麼宿主拿來用用也沒問題吧。
天使拒絕了宿主和他一起回房間的請求,轉身離開。回去的走廊上,沿途路過的那些緊閉的房門裡傳來了一些輕微的,零零碎碎挪動聲,自己的腳步聲似乎引起了恐慌。
天使停住腳步,還是很好奇宿主這段時間做了什麼,能讓整艘船的人管的一聲都不敢吭,服服帖帖,連那些幽靈仆人和船員都沒有在外面出現。
祂想了想,随便在一個房間敲了敲門,裡面的人吓的大氣都不敢出。
又過了一會,也許是發現從門縫透進來的影子很窄,不像成年人,更像是一個孩子之後,那扇門的鎖栓還是被緩慢的,不發出動靜移開了。
一張被灰色發絲遮掩大半,緊張而蒼白的面孔露了出來。
是伯尼·穆倫斯。
也不知道這個孩子什麼時候恢複了視力,能分辨的眼前的人了,發現在外面敲門的是天使,他頓時浮現出欣喜的表情,拉着天使就直接拽進了房間裡。
天使有些詫異的被拽了進去。
随後,一把觸感冰涼的匕首抵在了自己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