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族的領地曾經出過一位有名的先知,他發明了一種很有趣,很貼合我們現在處境的遊戲,名為‘查克拉行動’。”
“‘查克拉行動’誕生于一個帝國式微,隐秘組織崛起的時代,如果将上船的十二位客人視為士兵,那其中就藏着一個隐秘組織的卧底。在任務過程中,隐藏的卧底會做出殺人或在關鍵時候做出損害集體利益的行動,除普通士兵外,參與遊戲的還有一位糾察者和一位長官,長官負責發布命令,糾察者負責收集線索,借此揪出與帝國利益相悖的人……”
“停!”科茲曼聽得有些暈頭轉向了,他滿眼懷疑的瞪着埃特·克斯汀,察覺到這個人似乎打算指揮自己做事:“我憑什麼陪你玩推理遊戲?”
“這隻是舉例。”雲頤微笑,“現在的現實,那個‘抽中卧底身份’的人可是真的會威脅我們生命的。”
科茲曼: “你這麼害怕這個潛在的犯人,怎麼不告訴船長,讓他解決?上船之前家族讓我聽從的是船長的話,可不是你的話!”
雲頤:“我當然會告訴船長,他很快就會重視起來。”
科茲曼看了他幾秒:“萬一你就是那個卧底呢?”
“你可以把你的懷疑,寫在一張紙上。”埃特·克斯汀似乎毫不在意他的質疑,“這張紙在聚餐時,可以給你懷疑對象之外的所有人看,也可以隻給糾察者看。”
“我是你用這個理由籠絡的第一個人?還是說,你早就開始……”
“别搞錯了,我沒有籠絡誰,任何人都可以通過指控和監視獲得主動權,我隻是提出一個排除危險的方案,可以參與,也可以不參與。”
“你當我是傻子?如果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參與這個可笑的遊戲,我不就是你們的第一個觀察對象嗎!?”
雲頤又笑了笑,不可置否。
少年臉上溫文爾雅的笑意落在科茲曼眼裡格外刺目,牙齒嘎吱嘎吱的緊咬,從這個人闖進房間開始,他的所有意願似乎都沒被對方遵從,反而一直被三言兩語牽着鼻子走。
埃特·克斯汀身上有股不符合年齡的險惡與狡猾,看似是與自己和和氣氣的商量,實際不動聲色就将自己帶到了坑裡,科茲曼隻在一類人身上見過相同的特質——洛弗特的外交官,大商人,以及政府辦公室裡,帶着單片眼鏡的斯文人。
他最讨厭這類人!
科茲曼當然可以讓雲頤現在滾出房間,也拒絕參與遊戲,但他遲疑了,涉及到自身安危,他不敢賭。
科茲曼背後雖然有強大富有的家族,有無比溺愛他,有求必應的父母,有無數的仆從,但那些東西都在陸地上,在這艘破船上,他能調遣的隻有女仆傑茜。
過了好一會,他強忍怒火說:“我同意你的提案了。”
……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的最後一絲光輝被地平線吞沒後,海上就隻剩鋪天蓋地的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冰冷洶湧的浪濤與深邃可怖的天空交接,船體排開的海水與風帶來的浪濤相撞,猛然迸射出浪花與巨大水聲,塔頂的大探照燈時不時掃過那些乍現的浪花,像是無意掃到了藏在暗處的兇獸。
晚上七點,餐廳的座鐘準時敲響了鐘聲,船上似無似有的異動終于停止了,一盞盞煤油壁燈被點亮,仆人們紛紛敲響了客人的房門。
“咚咚咚——”
屬于克斯汀家族的那間房并沒有點燈,一片昏暗中,融珏踮腳,擰開了房門。
外面的燈光猛然照射進來,一道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站在門口。
奧斯藏在蓬亂發絲下的瞳孔透着一絲戒備。他目光掃過一秒黑漆漆的房間,低下頭才看見那個小小的白色身影,于是半跪下來:“打擾您了,現在已經到用餐時間了。”
天使淡漠的點頭,示意他帶路。
奧斯頓起身:“您身邊那個孩子呢?”
天使無視了他的問題。
奧斯頓船長也沒問第二遍,他隻是在套近乎,這艘船每時每刻發生情況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之前在甲闆上時,這位未知存在突然與他對視,奧斯頓恍惚覺得自己的伎倆似乎被看穿了,畢竟那冰冷刺骨的目光盯了他很久,帶着一股極其不善,令人恐慌的意味。
奧斯頓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吓到了。他在風尖浪口颠簸一生,在生與死中徘徊無數次,卻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戰栗,恐懼,那一往無前的勇氣似乎被什麼尖銳之物劃得支離破碎,露出了下面的膽怯。他不怕喪命,不怕敵人,卻怕這個打亂計劃的未知數。
他在這個白發的孩子身上看到了未知的恐怖。
就像第一次了解到海底真相時一般。
在這種情況下,他其實不宜與對方繼續假惺惺的社交。
但為了不讓未知數惡化,奧斯頓隻能選擇親自服務祂,監視祂,觀察祂,并做好随時應對意外的準備。
單獨來到餐廳的天使又一次成為了視線焦點,祂落座之後,許多人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祂身旁的座位,埃特·克斯汀沒和祂一起來到餐廳,這讓他們有些蠢蠢欲動,想要代替祂哥哥的位置——而布萊茲是實施行動最快的那個。
反正,沒人規定必須坐自己的位置!
雲頤很快趕到了餐廳,目光遠遠的與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布萊茲交彙,明明臉上流露的是溫和至極的笑意,卻讓布萊茲無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布萊茲厚臉皮的扭開了頭,笑嘻嘻的朝融珏湊了過來,他的想法單純,作為一個社交恐怖分子,純粹是上一次黏着對方套近乎失敗,想要再故技重施。
雲頤臉上的笑意紋絲不動,一把提起他的後脖衣領丢開,他現在的年紀沒比布萊茲大多少,尊老愛幼是不可能的:“抱歉,回來晚了。”
被丢開的布萊茲滿臉不可置信,似乎沒想到一直笑呵呵的埃特·克斯汀真的發脾氣了,也沒想到對方力氣這麼恐怖,單手就能把他像拎雞仔一樣提起來。
他又慫又委屈的溜走了。
雲頤早已在腦内和天使遠程彙報了自己的發現,以及自由活動結束前餐桌談話的内容,說明了自己目前接觸的所有孩子都沒有寄生迹象。
不過,這才是上船的第一天,對方藏的很好,沒有任何發現很正常。
又過了一個小時,晚餐結束,餐桌上又熱鬧了起來,進入聚會狀态的孩子們再次開始七嘴八舌的聊天,話題十分幼稚,完全沒有自己在幹大事的自覺。有的抱怨自己一直暈船,有的沒睡醒在胡言亂語,有的瘋狂吐槽中午那個把他們扔回房間的,沒有教養的管家,還有的開始挑食,開始戀家……
社交圈,姑且算是社交圈吧。
雲頤成功把科茲曼和伯尼拉入了自己的小社交圈,現在他的圈子加上他已經有六個人了,占據客人數目的一半。
梅拉、貝蒂·克魯斯,科茲曼,布萊茲,伯尼·穆倫斯,以及他自己……埃特·克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