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的人腳步不停,飛快穿過了短廊另一頭的門,直接鑽進了對面的客房,随後迅速關上了門。
“咔嗒——”
伯尼聽見了房門落鎖的清脆聲響 ,他驚慌失措的退後了一步,試圖甩開那人的手,身體的失衡感和周圍籠罩的黑暗卻讓他無路可退。
“别怕,我是埃特·克斯汀。”伯尼聽見了一道溫和沉靜的嗓音。
……
“尊敬的客人,自由活動時間即将結束,請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片蓬松輕盈的橘紅卷發随海風飛揚,正在甲闆上排排坐着的卡特羅爾四姐妹一臉懵逼的看着突然出現的管家,随後眼前一花,身體一輕,被瞬間轉移了位置。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間,脾氣再好的小孩也要抓狂了:“什麼啊!明明沒在外面待多久!”
“不是說還可以再玩半小時嗎?尼科爾,你騙我!”
好幾個沒注意到時間的小客人被以同樣方式扔回了房間,管家忙忙碌碌的奔波,警惕的翻遍了船上的每一個角落……像是一隻兢兢業業抓小雞的老鷹。
踩在最後一秒将最後一個客人送回去後,他站在走廊,拽下手套,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
過了一會,管家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滿臉不悅的向仆人居住的下等艙走去,準備好好教育一下這群新來的,連自己主人都照顧不好的廢物點心。
陌生的房間裡,雲頤拉着伯尼·穆倫斯在此暫且躲藏。
察覺埃特·克斯汀沒有惡意,伯尼的臉色總算好了些,身體不再戰栗,也不再躲避對方的接觸。
他心裡還有些忐忑不安,弄丢了導盲杖,隻能用手摸索着旁邊的牆壁站穩,指腹卻隐約接觸到了凹凸不平的紋理……伯尼突然微愣,盲人過分敏銳的觸覺讓他分辨出了牆面的材質。
亞麻。
洛弗特地勢靠近北部冰川極地,大部分地區十分寒冷,不适宜放牧,常見喬木是針葉松,布匹、煤炭與獸絨一直是稀缺的進口物資。雖然亞麻算不上最貴的布料,但即使是貴族也不會用亞麻布壓花,制成牆布,大面積修繕房間的牆壁。
這實在是過于奢侈了。
更别說,他們隻在船上住七天。
……這是誰的房間?
伯尼剛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厚厚的絨毛窗簾被拉的十分嚴實,光線昏暗漆黑,隻有牆上兩盞暖黃色壁燈發着絲絲光芒,照亮了周圍的堆積的玩具、劍盾模型、衣物……它們雜亂無章的丢在地上,形成一座座小山。
沙發上,一個棕發金瞳,雙手捧着海盜船木雕模型的孩子,臉色頗為陰沉的盯着兩位不速之客。
是科茲曼。
“埃特·克斯汀?你們來做什麼?”
雲頤淡定的笑了笑:“我們過會就離開。”
“現在就走!”
“抱歉,恐怕不行……”
雲頤一直隔着門關注着外面的變化,耳朵微動,隐約聽到了一道陌生男人的歎息聲。
船面上的一,二層船艙是天井結構,頂部極高,懸着大大的燭光吊燈,下方則是他們剛剛用餐的長桌,離客人的客房不算遠——此時,餐廳的方向響起了嘈雜的器皿的碰撞、滾動聲,與沉重之物在地闆上拖拽的聲音。
本來就生了一中午悶氣的科茲曼瞬間像點燃了炸藥桶,他一把将模型砸在地毯上,怒氣沖天的大喊:“馬上給我滾!滾出我的視線!!”
“這裡是我的地盤!誰允許你們進來的!我要把你們兩個都扔進海裡!!”
伯尼被這刺耳的音量吓得一縮脖子,下意識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我,我是被他拽進來的,我馬上就……”
“笃笃笃——”
突然間,有人敲了敲門。
伯尼的話語被猛然打斷,呼吸一滞,那敲門聲在耳邊如鼓點般清晰,他心中的恐懼又一次拔高。
“咚咚咚——噼裡啪啦——”
敲門聲又響起了,敲在門上的聲音逐漸變得繁雜尖銳,零零散散,卻不像是人類的手指關節在敲擊,而是許多硬質的,本該無生命的物體在瘋狂撞擊木門,像是鐵塊、掃帚、瓷盤,玻璃杯。
見門裡無人應答,撞擊的頻率愈來愈急促和暴躁,厚實的門闆在這劇烈撞擊下瘋狂震動,吱嘎作響,仿佛随時要開裂,連怒火中燒的科茲曼都嗅到了一絲危險。
雲頤神色鎮定的拉着伯尼迅速遠離了門口,他們并沒有觸犯什麼規則,敲門聲隻可能是一種警告。
門外的什麼東西,聽見了科茲曼驅趕他們的話,以為會有人離開房間。
它們有些躁動。
伯尼不知如何是好,被拽着也不敢動彈,恐懼引發的求生欲讓科茲曼本能躲了起來,提起鈴铛召喚自己的女仆,大罵特罵:“兩個隻知道給人帶來麻煩的蠢貨!不準躲在我的房間,滾出去!把外面那些東西一塊帶走!”
雲頤食指抵住嘴唇,虛聲道:“船長剛剛交代過了,這個時間不能在房間外面亂逛,我們兩個是在外面迷路了,一時沒找到自己的房間,在這裡待到晚飯就離開。”
科茲曼沒注意到時間上異常:“我憑什麼答應你?你走錯房間和我有什麼關系!”
雲頤心思微動,臉上流露出一絲恐懼:“當然有關系。剛剛撞門的人根本不是我們引來的,早在半小時前,我就看見有個行為詭異的人在你門口靜悄悄的站很久了,直到探索時間結束,他才離開。”
“他肯定想對你做些什麼,不然為什麼其他人都沒有被撞門,隻有我們被撞門了?”
科茲曼滿臉陰沉:“你在做什麼夢?怎麼可能!”
“當然可能。”雲頤松開伯尼的手臂,向躲在沙發後的科茲曼走去,一隻手攥着衣服下擺,像是不經意繃開了襯衫最上方的扣子。
“碰——叮叮——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