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故事都需要一個結局,這就是我為這個世界,為我和蘭斯選擇的結局,這是獨屬于我的權利。”華莺手裡緩緩出現一柄銀色長弓,她微笑道,“誰讓我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呢。”
無數銀色的箭矢對準了白發天使的心髒,融珏淺藍的瞳孔微微眯起:“惱羞成怒了?”
華莺笑容不變:“腦袋中一槍可是很疼的。”
銀光紛紛如雨落下,天使從原地消失,掀起的巨大風暴打亂了鋪天蓋地的銀色箭矢,水波紋與紛飛的白影交纏在一起。
仍處于時停狀态的世界中,平複好狀态的雲頤難以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神。
片刻後,他将倒在地上的蘭斯扶到椅子上,她還在陷入在深度幻覺之中,臉色蒼白無助,額頭上也不斷冒出冷汗。
“怎麼讓她醒來?”雲頤突然開口。
他問的是除他和蘭斯外的第三者——或許是某物的人形态。雲頤猜測,這個軍裝男人的身份應該和紅塔中的半神差不多,是世界的管理者,而剛剛那個僅僅是顯現出力量的餘波就讓他痛苦萬分的存在,是創世者。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貨真價實的神明,雖然早有察覺,但沒想到平時吊兒郎當的華莺藏的這麼深,随心所欲的操縱一切,将這些年人類的變化都當做樂子看……
雲頤的琥珀瞳微沉,但随之而來更多的,是恐懼。
錢上校沒說話,走過來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蘭斯,昏迷的蘭斯頓時睜開眼醒了過來,眼底充斥着難言的混亂與不安,直起身體後,還在大口大口喘着氣,像是真的在不知名的地方跑了很久一樣。
“還好嗎?”雲頤低沉的問。
蘭斯看了看周圍,世界仍然是那副颠覆她認知的模樣,不過指揮官目光沉冷,形影不離的伴侶和華莺一起失去了蹤影,不知去了哪裡。他對待蘭斯神色與态度一如以往,讓大腦陷入混亂的蘭斯逐漸平複下來。
“沒什麼,我明白一切都是怎麼回事了。”蘭斯臉色蒼白的搖頭,強迫自己恢複鎮靜,細長的手指将身下的禮服攥的死緊:“抱歉,抱歉,指揮官……”
“我做錯了很多選擇,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卻沒有挽回一點東西……我以為自己還算聰明,實際愚昧又一事無成,被耍的團團轉。”一向注重體面的蘭斯第一次露出這樣狼狽又絕望的神色,“我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這二十多年在她看來是在拯救聯邦,為人類帶來新的希望,可對這位掌控一切的神明來說,不過是過家家而已。
失敗了,可以重來。
玩膩了,可以毀掉。
蘭斯沉默片刻,“她從沒有真正死去過。”
“真正在回溯中死亡的,隻有我。”
從蘭斯的口中得知事情原委,雲頤陷入沉思,發現自己又是這裡面知道最少的,連蘭斯都知曉他是外來者,他卻沒發現這個世界暗流湧動下的危機,對蘭斯表現出的未蔔先知和卓越眼界也沒有察覺。
雖然當指揮官隻是為了完成天使的任務,但他也在這場事業中付出了幾十年的心血,看見聯邦與那些相熟已久的面孔一朝毀滅,他的心也深深沉墜了下去。
“既然這件事注定要發生,憑借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改變得了什麼。”雲頤望向天際,思考天使什麼時候回來,“我知道你努力過了,你為聯邦幾乎奉獻了一切,但這種事……”
僅憑人類,是無能為力的。
雖然相信天使能應付對方才主動招惹的,但雲頤的擔憂并沒有減少一分,他安靜的等待戰鬥的結果,像曾經無數次一樣,在後方等待對方勝利的訊息。
時間仿佛過去很久,又仿佛轉瞬即逝,這片異維空間突然瀕臨崩潰,縱橫的水波也停止了擴散,眼前的虛無飛速撤離,又顯現出那被時停世界的樣貌。
天使懸停在天際的一座隕石之上,雪白的長發随風飛舞,翅膀毛有些淩亂,尺骨被深深釘進了一根箭矢,純金色的血液從創口滲出,打濕了羽毛,滴在手裡提着四眼頭顱上。
那是神明的頭顱。
被突然割下頭顱的女人身軀如瓷器般轟然破碎,唇與額角的裂紋皆有黑色血液滲出,一縷銀光在祂死去的神軀上方彙聚成型。
那是先天神祇的“腦”,魂與意識的集合體,正在準備回歸聖源。如果祂真心想要殺死華莺,需要找齊她所有的神軀,都打一架,覆滅她所有眷屬與這一整片宇宙,最後在聖源尋找她的神格,并守候她的複活。
但那實在太麻煩了,天使隻是想打她一頓,并沒有到斬草除根的地步。
在先天神邸眼裡,生死不是很重要的東西,隻有聖源不滅,他們不管花數萬數億年都能重生,并且因為吸收了聖源的力量,每死一次都會比上一次更強……更何況,這次死去的隻是這個女人的一部分。
天使垂下眼眸,感受了一下身體受到的損害,判斷自己需要回雲庭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