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身在飛船上，卻每時每刻都在思考對策，通過天使将命令即刻傳達到聯邦，直到局勢真正穩定下來，他才有喘息的時間。

這艘空無一人的飛船上現在完全由智能系統控制着航行，天使被雲頤突然拉住手，帶到了運輸船上的餐廳。

天使有些不明所以，後來發現雲頤久違的系上了圍裙，從冷凍庫中拿出食材——牛奶，淡奶油，雞蛋，白砂糖，這些食材原本是專門供給監查官的。

他很久沒有下過廚了。聯盟事務繁忙，即使布蘭多，蘭斯，亞爾弗列德已經為雲頤分擔了很多瑣事，他也仍然忙到連吃飯經常忘記。

過了一個半小時，雲頤端來了一碟好看的焦糖布丁。

雲頤還在飛船的廚房切水果，天使看了布丁一會，沒有立刻享用桌上甜點，而是起身走向背對着祂的雲頤，Alpha腰身被圍裙的系帶束緊，顯得格外瘦窄有力，訓練褲卻被鍛煉良好的臀部撐出一個飽滿好看的弧度。

他做家務時其實比在聯盟開會要認真許多，幾乎投入了百分百的注意力，因此沒有察覺到天使悄悄貼近，當圍裙裡猝不及防被伸進來一隻手時，雲頤手上的刀頓時猛然一歪。

穿過腰側的手及時抵住了即将割傷宿主的刀尖，雲頤瞳孔微縮，撤開時捧起祂的手檢查：“别碰，很危險。”

隻有人類會因為菜刀受傷。天使嗯了一聲：“你繼續做。”

雲頤收起菜刀，轉頭時餘光注意到外面的門被關好了。一股清澈幹淨的信息素在不大的空間裡蔓延，帶着無端的燥熱，青年冰冷的手在衣料裡面遊移，雲頤身體微微緊繃，有些無奈：“總是在這種時候……”

天使突然道：“宿主，你感到孤獨了嗎？”

這艘船所有人在聯邦局勢穩定後都進入了休眠倉，但雲頤不能。他是領袖兼行動指揮官，也隻有他能請得動天使這位超級大殺器。為了防止變故，雲頤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狀态。

而這也代表他一來一回的十二年裡大部分時候都會是孤獨的，沒有人類與他進行社交，隻能擺弄擺弄興趣愛好，看看書，或者……和天使做一些排遣孤獨的事。

雲頤真心實意道：“一點也不。”

“不過我在想一件事。”雲頤思索道，“完成任務至少還需要十年以上。到那時候，我大概四十多歲了……是不是有點太老？”

活了不知道幾百億年的天使：“……”

雲頤突然猛吸一口氣，胸口被沒輕沒重的捏了一下，冷白的皮膚上浮現出一個微紅的指痕，他笑着解釋：“我說的是外貌。”

“哦。”天使神色冷漠，“不會。”

“為什麼……呃！”雲頤微縮，撐着料理台的手指一下收緊得幾乎泛白，手背上青筋直冒，蠱惑人心的氣息讓他渾身發熱，他忍耐了片刻，“你生氣了？”

天使搖頭否認，祂隻是單純喜歡在這樣的時候折騰宿主而已。不過雲頤說的話，的确勾起了一些祂曾經思索過的問題，有必要和宿主攤開說。

“如果你永遠追随我，你的生命會被無數次重置。”天使繼續手上的動作，聲音卻仍然清冷而磁性，“年齡是無關緊要的。”

雲頤一言不發的咬緊牙關，艱難的保持清醒，站穩身體。他知道天使就喜歡在這時候靠近，打發奶油的動作一刻不停，動作絲滑而标準，如果不是過于局促的呼吸以及微微顫抖的指尖，看起來就像個标準的美食家。

“但是根據觀測，人類的靈魂層次禁不起無盡生命的消耗，一般一千年就是極限了。”天使說，“我會陪伴你一千年，如果繼續重置，你會感覺來自靈魂的痛苦，衰弱與疲憊。”

雲頤一怔：“你會在那時候離開我嗎？”

天使沉默的想了想，覺得這個話題似乎有些沉重，不過還是點點頭：“是的。”

那樣的痛苦可不是鬧着玩的，摧毀一個人綽綽有餘。

雲頤神色微沉的剛想說些什麼，手指突然一軟，手裡的勺子摔回了碗裡，上半身無力的塌了下去，隻有前臂與手肘支撐堅硬冰冷的料理台，“那離開之後，你還會……嗯，去綁定其他像我這樣的……”

天使說：“不會。”

雲頤喘息着，流竄的快.感讓他的背脊猶如一張緊繃的弓箭，熱汗浸濕了衣料，天使好心的替他拂去了即将從下巴滴落的汗水，冰冷的觸感令他渾身戰栗起來。

“你摸過我的翅膀，是被我承認的愛人。”天使聲音淡淡，“如果你無法再追随我，我會安葬你，然後回歸雲庭。”

雲頤被這句話瞬間擊中了心髒，腦袋有些嗡嗡，他不知道摸翅膀原來還有這層含義，隻以為是這個種族的特殊情趣，原來對方早在這樣的時候認可了他……

可是，為什麼融珏把離别表述的這麼冷漠？

“回歸雲庭、唔！然……然後呢？”他極力壓抑即将溢出喉嚨的聲音，低啞道，“你會忘記我嗎？”

天使垂眸看着大汗淋漓，被狼狽的壓制在料理台上的宿主，這倒是很難忘記：“不會。”

“所以，你要活的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