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醒的雲頤沒推開祂，後知後覺的消化着剛剛發生的事，随後，一向遊刃有餘的雲總整個人被巨大的羞恥感籠罩，腦袋嗡嗡，耳朵變得一片通紅，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丢人。

他看向女神的目光不再友善了，散發的殺氣比起天使身上的過猶不及。

女神原本還想體面退場，現在恐怕要被遷怒，拍了拍手，準備消失。

真是……隻有心懷不軌的人才會惱羞成怒。

燭光化作晨星，殿堂分崩離析，地面伴随着震動逐漸扭曲變形着，所有一切以幾乎奔逃的速度恢複了最初的模樣，夜晚的黑暗與靜谧重新籠罩了這片樹林，隻剩下湖畔那座女神的殘破銅像……

黑夜中，有東西閃着細碎的光輝，是金屬的反射光。

一個銅鑄的褐金色花環戴在銅像的頭上，纖細的花葉古樸精緻，外形與粗糙的銅像表面格格不入，散發着強大的力量波動。

——哀夜之環終于顯露了真正的面目。

天使松開宿主，振翅準備直接離開，卻被雲頤一把拉住了袖子，死死攥着：“抱歉。”

天使并不是掙脫不開，祂回頭時，看見雲頤神色十分慌張又局促的望着他，整個人僵在那，除了動作不再有任何言語，這和他一向圓滑的作風截然不符，像是着急挽留，又像是手足無措。

天使鎮靜下來，雙足落地，神色冷若冰霜，淺色的唇瓣卻因為擁吻有些發紅，淺淺的牙印突兀又暧昧的打破了這份清冷。

幹淨無暇的東西蘸上一分顔色總是令人心動。

祂的外表正好停在了十七八歲的少年時期，渾身的氣質鋒利而冰冷，眉間已經長開，但仍然帶着青澀，五官更是精緻得雌雄莫辨，任何玷污祂的人都會産生淡淡的負罪感。

雲頤也不例外，他有負罪感……不過隻有一點兒。

他腦子裡更多的還是——刺激。

雲頤緩緩靠近天使，肩膀因為手臂的擡起又滲出了一些血迹，他沒有理會，又一次擁吻上去，這次雲頤很清醒，而天使不知出于什麼心态不躲不避，似乎被那尊銅像說服了，親吻隻是人類中常見的行為，但目光冷的要命。

……也許祂生氣的主要原因，是雲頤咬的那一口。

誰也沒理會哀夜之環，女神的遺物被孤零零的扔在那裡。

天使在學習他的行為。雲頤曾經重病纏身，沒命談戀愛，也沒什麼接吻經驗，不過仍然比天使這種一無所知的要熟練許多，天使的唇齒比身體稍微溫熱一些，不過親着親着嘴唇突然一疼，他被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霎時彌漫在了舌尖。

以牙還牙後，天使推開了雲頤。雲頤微微一愣，想起祂那從不吃虧的性格……也許從被咬開始就一直在賭氣了，之所以接受親吻，是覺得雲頤在主動送上門給祂報仇。

祂也許明白接吻是什麼，卻不認為自己和宿主在接吻。祂總是被動接受，所以理解不了這項親密行為背後的意義。

原本雲頤神色還有些複雜，現在卻忍不住笑出聲，隻不過這笑有點無奈，緊繃的精神因為天使情緒的放松而放松了，手指僵硬的松開了衣袖，不用再警惕對方會不會突然消失。

[這是最後一次。]天使仍然覺得這個行為很不對勁，感覺被嚴重冒犯，眉毛微蹙，[以後不準再親我了。]

雲頤的手指擦了擦唇瓣上的血珠：“要是忍不住呢？”

[你不會的。]天使擡手，掌心閃爍了一點危險的電光，[電擊或者高空，你可以自選……]

“如果是你想親，我不會有任何抵抗。”雲頤輕聲道，唇瓣的血珠順着唇紋擴散，将他的唇瓣染的殷紅，目光深沉而溫柔的看着祂，“随便你怎麼做……”

隻感覺被挑釁的天使：[……]

[宿主，不要讓我總是咬你。]

湯圓旁邊圍觀了半天，突然竊喜起來：天使大人雖然對那家夥有點好感，但祂還沒開竅？

祂看起來對雲頤一點性/趣也沒有，完全純得不行。

女神銅像遠遠看着他們，有點懷疑人生。哀夜之環好歹被她藏了幾千年，不至于這麼不受歡迎吧？把它随便晾在這是不是不太尊重？

不過，他們好在把這次出行的主要目标想起來了，雲頤将哀夜之環從銅像上捧下來，打量了一下，雖然看起來是個樸實無華的頭飾，但拿在手裡才能感覺到金屬極其可怕的重量，雲頤甚至懷疑把這個戴上頭骨會骨折。

本以為想要得到哀夜之環過程會很曲折，但居然意外的簡單，隻是根據詩歌跑了一趟高山神殿就找到了，哀夜之環正好在十二月七日這天輪回靈魂……

好吧，雲頤隐隐感覺得到，很多時候如果沒有天使，他會栽得很狼狽，有了天使就像開外挂一樣，無論做什麼都順風順水。

天使接過了哀夜之環。

正好，那七位紅塔守護者都在高山神殿祭祀，祂可以直接拿過去……

雲頤如常勾住天使的手指，然後握緊，天使面無表情的垂下了視線，一點也不想給他碰，掙紮了兩下，卻被兩隻死不悔改的手一起禁锢了。

祂想打開電擊懲罰，但是見雲頤身上已經有了兩道飙了血的牙印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用搬運咒把雲頤丢回了克曼爾學院。

真是太得寸進尺了。

……

“大人，十分感謝您無私的幫助，我們會立即開啟地面世界與地下世界的融合計劃，請給我們三年的時間。”

克維多将哀夜之環小心翼翼的放進了一個透明的箱子裡，銅鑄的花環被作為墊料的紅色絲絨溫柔的托舉着，褪去了幾分古舊，看起來優雅華貴。

許多人沉默的看着這一幕。

特别是幾位半神，他們神色肅穆的站在原地，滄桑的眼眸裡情緒各異，有懷念，有追憶，有悲傷，有釋然。

他們已經為這個世界奉獻了千年歲月，現在，克曼爾女神的人民即将迎回晝夜交替的的美好紀元，再也不用屈居與永晝或永夜的天空之下。

而如果世界能成功融合，幫助他們完成這一切的聖源第一大天使毫無疑問将被載入新的史詩，這片大陸上的所有人類将會牢牢的記住祂，歌頌祂，以及深深感謝創造這位天使的至高冕下。

也許，克曼爾女神始終庇護着他們，他們才能得到來自雲庭天使的幫助。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計劃……”管理地面光之城的萊德爾半神在天使面前張開了一副巨大羊皮卷，上面刻畫了一個極為複雜晦澀的魔咒術式，以及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創建這樣一個魔咒，起碼需要一千多位大魔法師與數萬位學徒的配合，而魔咒的最終效果則是——将七座紅塔熔鑄。

世界不再需要紅塔。

但需要一輪象征月相力量的紅月。

“這個重升紅月的魔咒我們可以獨立完成，這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希望您能前來觀禮。”克維多神色鄭重且充滿崇敬的邀請。

天使看了羊皮卷一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