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序忙将她往懷中按了按,視線才得以越過她而解脫般地落在别處。
“……是說空與色本為一體…………”
他說着同月說過的話。
嘉畫伏在他肩上,聽得漸漸犯困,聲音便也輕了些。
“不對,我覺得不對。”
宋序一頓,沒了經文釋義轉移注意力,軟香溫玉在懷之感忽然被放大了數倍。
他身子微僵:“那……你覺得該作何解?”
嘉畫打了個呵欠,在他懷中挪了挪,調整到更舒适的坐姿。
宋序原先扶在她肩頭的手不禁蜷起,以指尖用力扣着手心。
奇怪,夢裡竟也有如此真實疼痛感……
但所幸如此,他尚能克制着清醒。
嘉畫擡眸仔細望着他,忽然伸手摩挲着他的眉眼,笑道:“秦淮書,你生的這樣好看,我愛之甚深,這叫做‘色’。”
指尖溫熱的觸感在他眉間無比清晰……
宋序呼吸幾乎停滞片刻。
他想說些什麼來打斷這份不應該存在的旖旎,可那份酥酥麻麻的觸感順着鼻梁輕輕下滑,落在了唇上。
嘉畫盯着他的唇,眼神慢慢有些迷離。
安靜的佛堂内,她指腹在他唇上來回撫摸,低不可聞的聲音卻清晰入耳。
“……親我。”
宋序的理智幾乎跌入湖底,被水草纏住,脫困不得。
不知是嘉畫的體溫,還是和煦的日光,他覺得供文堂内有些熱了,分明是深秋,卻好似盛夏。
盛夏的湖底仿佛也是熱的,湖水像沸騰了,蒸煮着他靈台的清明。
他喉結滾動了幾下,攥住嘉畫的手,不經意撥弄到她腕上的一串彩色佛珠,勉強尋回了一絲冷靜。
“……這是佛堂。”
“佛堂怎麼了?”
嘉畫看着他身後的佛像,在他耳畔呢喃,“你知道我不信神佛……你也不信……”
“秦淮書,親我。”她再次道。
秦淮書,秦淮書,秦淮書……
宋序深呼吸,閉上眼,于雜亂的水草中斬出一條出路。
他不是秦淮書。
再次睜眼時,宋序眸底已恢複幾分清明,那些翻湧的欲念再次被逼回深處。
他放下嘉畫的手,沉聲道:“我是宋序,看清楚。”
這話分明是說給嘉畫聽,卻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嘉畫被拒絕了,愣了下,倒也不惱,好似沒聽見他說什麼。
她反而笑起來:“你看,你不親我,這就是‘空’,我是‘色’,你是‘空’,這便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注解。”
宋序一言不發地注視着她,眉間微蹙。
他欲從她眼中尋得些什麼,卻隻見到了她眼中令他陌生的自己。
“怎麼了?”嘉畫擡手撫摸着他眉心,“你今日是有什麼煩心事?”
她此刻絲毫不複他印象中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杏眸中盛滿了溫柔與擔憂,像三月春水。
緘默片刻,宋序鬼使神差般的,握住她手放在唇邊輕輕蹭了蹭,阖上眼輕聲說:“……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