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馮禦正坐在案邊看着什麼,一旁站着的衛霄神色恭敬。
“這就是李清正找到的證據?他的手都伸到定遠去了?”馮禦冷道。
衛霄颔首,“是的,殿下。”
“呵,”馮禦拿起剛剛進來的侍衛端來的茶喝了一口,道:“毛頭小子,真是不怕死。”
衛霄轉了轉眼睛,道:“殿下不如……”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馮禦微眯了眼,“你先想想,如何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我如今正在禁足,做不了許多。”
“是。”衛霄退下,方才入内的侍衛也端着茶具走了出來。
府外,衛霄腳步匆匆,顯然是急着趕去什麼地方。
可他沒有走去西廠的路。一路上左看右看,偷感十足。
衛霄走了不知多久,到了城西一處偏遠的宅子前。而後,他又再次确認周圍無人,才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
“平峰,這些銀子先拿着花用,過段時日我再送些來。”
“謝謝哥哥。”
“傻孩子,你我二人是親兄弟,說什麼謝謝?衣裳可夠穿?”
“夠了。”
半個時辰後,衛霄又蹑手蹑腳從宅子裡走出。他輕輕關上大門,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才放心離開,腳步明顯輕松許多。
沒走多遠,身後便響起異常的聲音。
他腳步頓住,轉頭看去,隻見一高大人影立在那裡。
“衛霄,是嗎?”那男子出聲。
帶着少年氣的尾音上揚,裹挾着寒風鑽進衛霄的耳朵,讓他打了個哆嗦。
“鬼鬼祟祟,你是何人?”衛霄極力穩住聲音。
男子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府門下,門上的燈籠照亮了他的臉。
這人實在面生,看上去不過弱冠,衛霄還當是什麼人來找自己索命了。
他放下心來,“我是西廠大都督,你若識相,趁早離開。”
“是嗎?”話音剛落,男子幾步上前,一躍到衛霄身後,一把冰涼的短刃貼上了衛霄的脖頸。
衛霄打了個寒顫,不着痕迹地摸上袖中藏好的匕首。
“若是劫财,你報上家門,明日便有一箱金銀送到。”他妄圖和身後男子談判。
男子輕笑,短刃往裡送了些,衛霄頓感脖頸處一陣劇痛。
“我不要财,”男子不錯眼地看着刀刃上的血迹,“我要你的命。”
衛霄的心猛地一沉,感到寒風順着脖頸被割開的口子往裡灌。
“你姓甚名誰,到底是何來頭?”他往側邊躲了躲,沒想到刀刃陷得更深。
夜晚昏暗,視覺效果的減弱換來觸感的加強,讓脖頸的痛楚更加清晰可感。
男子笑道:“這你管不着。你隻需要知道,别動你不該動的人。”
衛霄眼睛轉了轉,腦中飛速運轉。他要動誰?隻有一個李清正而已。
難不成李清正早已察覺,派人來殺人滅口了?
“你是李清正的人?”他試探着問道。
男子不耐,另一隻手将衛霄袖中的短刀摸出來扔掉,“你管我是誰的人?要不是怕你死在這裡會給别人惹上麻煩,我才不會和你說這麼多。”
“好,好,”衛霄動彈不得,“我不動他,行了吧?”
“行啊,”男子放開衛霄,笑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衛霄點頭如搗蒜,沒了鉗制,拔腿便跑。
寒風在耳邊呼嘯,衛霄左拐右拐回了城東,眼前就是大皇子府了。
他腳程更快了。在離大門僅三四十尺的時候,後背猛地被人一踢,撲倒在地。
衛霄被拖進拐角,徹底看不見府門了。
他戰戰兢兢地爬起來,見身前男子把玩着方才那把短刀,顫聲道:“公子……爺,您饒了我吧。”
男子冷聲道:“想告狀?”
衛霄搖着頭,聽他道:“我忘了你不是什麼君子。你有個弟弟,就住在城西的一處宅子裡。馮禦好像不知道他的存在?”
“爺,爺,稚子無辜啊。他不過十來歲,他什麼也不知道!”衛霄直接跪了下來。
“好說,”男子收起短刀,面上笑意消失殆盡,語氣帶着危險,“别動李清正。更别讓馮禦知道這件事。否則我可不能保證你弟弟會出什麼事。”
衛霄忙點頭,“我保證,我保證!”
“别想着讓你弟弟遠走高飛。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他。”
男子丢下這兩句話,雙臂一展便飛上院牆,很快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