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不是說李清正在這兒嗎?”馮禦站在暗室内,隐隐有發作的意思。
衛霄見室内空無一人,暗道那些人辦事不力,“殿下,那李清正狡猾如狐,想必是跑了……”
“跑了?”馮禦氣極反笑,“也就是說,青天白日,他來西廠打了你一頓,還能全身而退?”
衛霄不敢再說話。
馮禦無語凝噎,憤然道:“廢物,浪費時間。”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皇帝微眯了眼,掃視下首衆人。正當他以為不會再有大臣說話的時候,許久未上朝的太傅尹陸突然出列。
“臣有本要奏!”他從袖中拿出一疊東西,交給了小跑下來的太監。
皇帝随意翻了翻,越翻臉色越難看。
“陛下,臣狀告大皇子殿下外通蠻夷,内逼朝臣,殘害忠良!”尹陸俯首跪下。
黎伯約心下一驚,出列跪在尹陸身邊。
“求陛下為二位将軍做主!”黎伯約高聲道。
又有幾位臣子附和。黎霜适時站出,朝皇帝拱手道:“陛下,驚鴻将軍和黎将軍乃是國之重臣。二人此番含冤戰死,若陛下不嚴肅處置,怕不止會讓百姓寒心,更會讓一直誓死捍衛大盛的将士們失望!”
衛霄看到黎霜,感到臉上青紫還隐隐作痛,遂往後退了些。
馮禦側身看着黎霜,聽皇帝道:“各位是在教朕做事?”
尹陸和黎伯約未曾想到李清正會參與其中。他俯身,高聲道:“陛下,此事非尹黎二族之事,而是事關大盛的國事。既然尹太傅呈告了大皇子的罪證,陛下當自有聖裁。”
皇帝放下手中那一疊口供信件,愈發有些生氣。
尹陸是兩朝老臣,五日上朝能來一日就已是不錯了,今日一來就給他了個這麼棘手的問題。
偏偏死的兩個将軍還是姻親,這不,兩家人都來找自己要說法了。
這便罷了,畢竟死的是自家人,這般也合情合理。那李清正又是怎麼回事?
自己其實極看重這個大理寺卿,差事辦得妥帖,也因為實在和許多人“格格不入”少了自己許多麻煩。
可他現在居然幫着黎家和尹家,那一番話簡直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想敷衍過去都不行了。
不過是想要個兵權和尹家軍而已,怎麼就緊抓着自己不放了呢?
皇帝氣血上湧,遂閉眼,暗道李清正多事。
“父皇,二位将軍為大盛盡忠,勤勤懇懇數載,兒臣怎會如此做?”馮禦見狀,出列為自己辯解。
皇帝睜開了眼,将手放在了方才的奏疏上。而後他看到比先前更多的人出列,說大皇子絕無此心。
他哪裡不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馮禦在其中做了多少他一清二楚,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畢竟他也是在為自己做事。
可這麼多人齊刷刷出列為他求情,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皇帝電光火石地想了這麼多,不過短短一瞬。
他見尹陸擡起頭,沉聲道:“陛下,即便是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何況是大皇子殿下!”
皇帝的眼睛危險地咪了起來,衛霄見狀,趁機道:“太傅,您失态了。”
“我失态?”尹陸直接站了起來,朝皇帝道:“臣自先祖便為大盛效忠,一言一行無不是為了大盛江山考慮。如今朝堂動亂,忠良被害,臣豈能坐視不管?”
跪着的幾人也因為尹陸的話擡起了頭,被下來的小太監扶了起來。
“馮淵,你如何看?”皇帝突然開口,問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馮淵。
馮淵掃了一眼馮禦,“依兒臣看,當下最重要的事便是将父皇手上得到的證據公之于衆,讓所有人都知道此事真相。”
馮禦冷哼一聲,聽尹陸問道:“難道陛下不是如此想?”
皇帝确實不敢對這個老臣說些什麼,他确實沒打算将手上的這些東西公布出去。畢竟馮禦是有些不擇手段了。
他正斟酌着用詞,便見殿外有人小跑而入。
那太監氣喘籲籲,俯首道:“陛下,殿外來了許多百姓,要為二位将軍的死申冤!”
黎霜一聽,面上雖還是沉靜之色,但内心大喜。她知道自己吩咐淩逸辦的事情已經成功,現在就是最關鍵的時候了。
殿外過來傳來喧嘩聲。
馮禦面色不太好看,看向尹陸的眼神和曾經看黎霜的眼神一般無二。
黎霜見狀,又要對皇帝說些什麼,身邊突然傳來動靜。
尹陸被黎伯約攙扶着,怒然道:“百姓之心可見一斑!若陛下遲遲不肯給出答複,那臣便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之上,陪二位含冤慘死的将軍走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