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一笑,“我知道,離你三步遠。但是情況特殊麼不是,先委屈一下大小姐,行不行?”
少年語氣溫和,帶着誘哄和勸慰,身闆筆直地蹲在自己身前,等着她能暫時放下内心的膈應。
黎霜看了半晌,裴晏也沒有再催,隻是等着。
然後,他的身後壓上來一些重量,重量的源頭溫熱又冷淡。
裴晏将黎霜背起,穩穩當當向外走去。
“大小姐,要不是見你連靠着石壁都難受,我就抱着你走了。”
黎霜小心翼翼地捏着裴晏兩邊的衣袖,聽到裴晏的話,道:“這樣已是不成體統,何況是……”
“好啦,不成體統就不成體統吧,”裴晏颠了颠,使黎霜下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脖頸,“體統哪有命重要?”
一路上留下的腳印被新下的雪掩蓋,無人再看得出來這裡發生過什麼。
天不亡黎霜,甚至還頗有眷顧。在二人走了兩刻鐘後,前面的竹林中赫然出現了一間農舍。
黎霜下意識覺得可疑,讓裴晏掉頭換個方向走。
“去看看。放心,這次我不會丢下你一個人。”
裴晏随口說了一句,帶着黎霜往那處農舍走。
因為自己處于被動,所以黎霜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也不會管用了。
農舍的栅欄門半開着,門前是厚厚的積雪,裡面的院子也是一片雪白,雜草叢生。
顯然是被廢棄,很久未有人踏足了。
裴晏掃視四周,道:“這裡的竹林不大,藏不了人,先放心進去吧。”
黎霜心裡歎了口氣。她不放心又能怎麼樣,自己還能再跑不成?
裴晏将她背到了屋内,用腿擦了擦桌邊積滿灰塵的長椅,将黎霜安置在上面。
“大小姐,委屈你坐一坐,等我收拾收拾。”
說完,裴晏撩起兩側袖子,出門尋了把殘缺的掃帚,勤快異常地開始打掃這間屋子。
黎霜看着他,同時看完了屋内的布置。
一桌四椅,一櫃一床榻,甚至還有竈台,台上有幾副積灰的碗筷。
“行了,大小姐,你可以去床上休息。”
裴晏做事利索,掃完了屋内地塵後很快收拾好了床鋪,又從櫃子裡翻出不知放了多久的被褥鋪好。
黎霜不想看到裴晏攬下所有活兒,就像自己是他豢養的雀兒,隻需要等着他做完一切,享受他的成果。
她道:“裴晏,你坐下。”
裴晏不解,拿着從竈台下撿到的抹布走過來,“我在這兒,大小姐有何吩咐?”
“我的木箱子呢?”黎霜問。
見裴晏驚訝的表情,黎霜也知道了結果。沒事,總歸裡面的東西不是很重要。
她的腰間繡着很隐秘的荷包,裡面都是必備的藥瓶。
黎霜為了方便,順帶上了裴晏的解藥。
幸好荷包繡于腰側,藥瓶雖有些破損,好歹沒有完全破裂,将她的衣裳劃爛。
她在裴晏震驚的目光下從荷包裡拿出三個手指長的玉瓶,遞了一個給裴晏。
“我夠不着後背,幫我上藥。”
裴晏還愣着了,眼前突然出現了個藥瓶子。
他眸子閃着光,語氣故意帶了不懷好意的味道,“真的?不是要離你三步遠麼?”
黎霜輕咬着牙,“要是我的傷口處理不及時,最後死在這裡,我一定拉你墊背。”
既然黎霜沒有同自己開玩笑,裴晏也不再顧及,笑着接過藥瓶。
“到我身後去。”
擡眸間,黎霜已經背對着裴晏松了腰帶,衣裳也随之剝落,松松垮垮地挂在她擡起的手臂上。
裴晏正恍惚着,就聽到黎霜催促的聲音。
“想凍死我不成?”
他甩了甩頭,俯身開始認真上藥。
黎霜的背部有不少淤青,幾處長短不一的血痕有些令人觸目驚心。
它們和黎霜白嫩又線條近乎完美的的脊背格格不入,即使膚如凝脂,還是平添了幾分可怖來。
那藥活血化瘀,裴晏沒敢用力,隻讓藥膏平塗在淤青之上。
“用些力,否則沒有效果。”黎霜閉着眼道。
裴晏有些惴惴,“我下手沒輕沒重的,大小姐不怕疼?”
“我連崖都跳得,怎會忍不了這些?”
話雖如此,裴晏還是盡量收了些力道。
他按得認真,力氣每加重一分都能感受到黎霜身子異常的反應。
明明就是疼得很了,嘴卻硬着,一聲不吭。
藥上完了,黎霜立馬穿好衣裳。她的眉目仍未舒展開來,轉頭問出自己思索了很久的一個問題。
“我的蛇毒,你是怎麼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