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卻沒吭聲。
他大哥送進宮裡的這批人,肯定比普通的宮人值得信賴,但是……
前幾天,他給蕭燼上藥,折騰的久了一點,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什麼人在看着自己。
起初,他還以為是錯覺。
但是第二天,沈玉衡一大早就收到了沈雲璟的信件。
信裡直截了當地說——讓沈玉衡離蕭燼遠一點,千萬不要被蕭燼那張臉給蒙蔽了。
好家夥,合着是派人來監視他了?
沈玉衡冤枉極了。
他要是對蕭燼有什麼非分之想的話,他早就被那個死孩子弄死了好嗎!
認識沈雲璟之前,沈玉衡完全沒想到,他哥的控制欲居然這麼強。
不過,沈雲璟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沈玉衡。
能有一個關心自己的兄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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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燼沒想到,沈玉衡這樣的人,也會有父兄愛護照顧。
起初,蕭燼根本沒放在心上,直到他的一個死士,也被沈雲璟扔出了清濯殿。
身邊可用的人又少了一個。
蕭燼心情不佳。
不過是個不怎麼來往的兄弟而已,沈玉衡那樣傲慢的人,居然也會覺得高興?
據說,新來的宮人照着沈家的陳設,将清濯殿收拾的煥然一新。
衣櫃裡的妖豔華服,被沈玉衡換成了清新樸素的淺色衣衫,多是藍綠或淡黃的配色。
蕭燼在銅鏡裡看見,自己腹部的傷口在一點點變淡。
他伸手撫摸傷口,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纏繞在他胸口的那股焦躁的血氣,不減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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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蕭燼用的那盒祛疤膏已經見底。
沈玉衡派人聯絡老太醫,新的藥膏已經在連夜趕制了。
這段時間他過的相當清閑,蕭槐身體不好,索性閉關養身,全将國事丢給了皇子大臣去處理。
嫔妃們,例如他,自然也不需要去侍寝了。
沈玉衡的腿傷也好了大半,現在,隻要等到蕭燼的身子恢複了,他就能過上佛系擺爛的日子了。
在清濯殿外的院子裡坐着喝了杯茶,想要返回寝殿時,已是黃昏。
走到一半,他突然渾身一冷,不安地看了看四周。
那股被偷窺的詭異感覺,又來了。
又是他大哥派來的,那個監視他的家仆吧?
沈玉衡聳聳肩,返回寝殿,一點沒把這當回事。
他第一次發現事情不妙,是在當天深夜。
冬日,屋裡燒着炭,烤的暖烘烘的,被褥裡也盡是溫暖的氣息。
他睡得正香,忽然間被人推醒。
迷茫地睜眼一看,就看見蕭燼手指豎在唇前,言簡意赅地說了幾個字:“有刺客。”
沈玉衡的神智瞬間回籠。
刺客?!!
他往床榻裡縮了縮,左右張望着,小聲問:“哪裡?”
“外面,兩人。”
蕭燼話音剛落,房頂便落下一縷薄薄的灰,就掉在沈玉衡他們面前。
緊随其後的,是幾乎細不可察的,從屋外傳來的奇怪動靜。
……居然已經這麼近了?
沈玉衡原本還想喊人過來幫忙,眼看刺客居然已經逼近到這麼近的距離,簡直毛骨悚然。
蕭燼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不行!”沈玉衡趕緊拉住他,小聲質問:“你一個人怎麼對付他們兩個?!”
未來的蕭燼另說,但是現在的蕭燼還是個孩子,傷口都沒好全。
他一個人,怎麼對付屋外兩個來路不明的刺客?
眼看着屋外似乎有人影飄過,沈玉衡趕緊把蕭燼一把拉過去。
少年摔在床上,被沈玉衡用被褥包住,整個人藏了起來。
被褥裡,是微熱的,沈玉衡身上那股帶着淡淡清茶香的溫暖氣息。
蕭燼驟然渾身一僵,下意識想要推開他。
“别動!”沈玉衡隻能圈住少年,不讓他出去。
蕭燼一怔:“你……”
在意識到自己的嘴唇貼着沈玉衡的脖頸時,蕭燼渾身的血氣都瞬間湧了上來。
沈玉衡看不到蕭燼此時的眼神,他貼着少年的耳邊,小聲說:“我枕下有刀,你偷偷拿出來。”
過了幾秒。
擁擠的被褥裡,少年的手穿過沈玉衡披散在床上的長發,伸向枕下。
黑發絲滑的觸感,在指縫間纏纏繞繞,涼涼的。
少年握住刀柄,氣息頃刻間已經亂了大半,胸口那堆莫名的燥熱感,全都成了對沈玉衡的怨氣。
沈玉衡一邊閉眼裝睡,一邊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
那兩個刺客似乎還在窗外觀察屋裡的情況,确認是否還有别人。
就算沈玉衡這有一把刀子防身,面對真正的刺客,卻還是找不出幾分勝算。
他正飛快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麼行動,突然間,脖頸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感,疼的他險些喊出聲音。
他顫抖着躲開那個薄薄的,造成他疼痛的東西。
窗外的人影似乎頓了頓,察覺到了剛剛的動靜,變得愈發躁動起來。
沈玉衡欲哭無淚,朝他懷裡藏着的少年瞪了一眼。
亂咬什麼?!狗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