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在一切離我而去之後,那無法造夢的怪病有一天奇迹般地好了。”加爾沙轉身朝門邊走去。“我見到了母親,她告訴我世界上是存在天堂的。”
那是一種極其強烈的預感,阿卡莎感到全身的骨頭與血肉都在隐隐作痛。風透過每一寸皮膚,侵蝕着她的神智,回憶裡響起腐朽的鋼琴曲,獻祭的詠唱在腦海中反複作響。她支撐着自己的身體,頂着那陣狂風向前走去。
“阿卡莎,完成自己的使命吧,我會陪着你。”約夏爾古語在耳邊響起,像一道言靈,直直地墜入腦海,壓下她的脊背。
“都這種時候了,就别裝了吧。”阿卡莎強忍着跪倒的欲望,咬着牙說道。
“tenalach.(萬象融心,召喚自然之力的咒語)”無數火焰化成了漫天的落葉,向處于風暴中心的加爾沙墜去。
那些嘶吼着燃盡一切的焰火卻忽然在空中滞住,頃刻間破碎炸開。“一直以來,所有‘鑰匙’裡,你的魔力都是最強。不過,你來自我身體的一部分,那些力量有着共同的主人。”
一切正如加爾沙所說,阿卡莎無論使出多麼憤怒的,猛烈的咒術,都在接近敵人的瞬間,化作乖順的火苗。似乎在告訴她,所有的掙紮都是白費力氣。
她的意志被逐漸侵入,那些被她強行拖至角落試圖遺忘的記憶,此刻成為了最好的夢境養料。
“阿卡莎,你就不能留下來嗎?就一刻,哪怕是一刻,我要求的從來不多,你知道的。”厄塞瑟斯跪在她面前,乞求的淚水從顫抖的眼角滑落,“我們一直都在錯過......”他将側臉貼近阿卡莎的手心,閉着眼輕蹭。
阿卡莎手指微曲,僵硬着沒有動彈。她睫毛輕顫,再次深吸口氣,強迫自己轉過頭去。
身後的影子卻悄然凝結,化作了人形站在面前。“阿卡莎,為什麼活下去的是你呢?明明我們,也很努力了。”莉莉絲的聲音忽地從腳下傳來,她正撐着支離破碎的身體,甚至身後還拖着無數紫紅色的臍帶。那雙天使般的眼睛正溫柔地望向她,隻不過此刻令她如墜深淵。
莉莉絲一點點解開身上的衣服,赤裸的軀體上嵌着無數扭曲的五官,那些喊着救命的聲音都從她一個人身上傳來。
阿卡莎的瞳孔慌亂地顫動着,她捂住嘴,胃裡正翻湧似的難受。
“為什麼這樣做,阿卡莎.....”
“阿卡莎,你是特别的......”
“留下來吧.....”
.....
有人正晃動着她的軀體,整個世界都變得混亂起來。含糊其辭的反應是罪過,痛哭流涕是無用之物,她該怎麼做,去挽救自己的遺憾和恐懼。
然後,末日來臨了,太陽再也沒有從東方升起。人類最後的家園也在洪水中流失,所有的犧牲成為了徒勞。那些幫助她,希望她活到最後的人們,都成為了惡魔的幫兇。黑色的聖火之中,無數十字架矗立着。
她徹底捂住了臉,跪倒在火海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
那扇深紅色的窄門松動起來,有什麼東西正簌簌地掉落,兩千年前,那扇門隻打開了一半,現在.....
從入口趕過來的聖騎士和吸血鬼們,被一道刺眼的光線迷住了雙眼。
“喂,還不過來幫忙嗎?”阿卡莎的聲音忽然從光的方向傳來,不甚清晰。
“嘿,都小心點,在這裡,你聽到的一切可能都是幻覺。”阿爾曼德擦去嘴角的血迹,攔住急迫的聖騎士們。
他們并不知道光明聖子早就站在了黑暗的一邊,他渴飲不潔之水,甘心投入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