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女孩說完擡起頭，眼底映着火苗的形狀，看起來亮晶晶的。

她擡頭，臉上的笑意忽然頓住，“阿卡莎，你怎麼了?”

阿卡莎的視線落在身後的方向，淚水正從眼眶裡不斷地溢出。似乎一切都發生地太過自然而然，直到臉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癢意，她才有所察覺。

她像一道崩壞的咒語，無措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阿爾曼德什麼時候消失的？還有.....“莉莉絲，你的影子呢？”她說。

這是個純白的空間，站在鏡子裡面的人，看不見自己的影子。“你怎麼了？”阿卡莎伸手抹去淚水，平靜得不像在發問。她後知後覺，這裡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想法發展。

“莉莉絲，我救不了你的，對嗎？”是因為她對自己太過自信嗎，才一直沒有發覺。

“我們的靈魂太過悲傷了。”莉莉絲沒有回應她的問題，隻是自顧自地說，“就像雨水落到湖裡，填滿了之後又溢出來。”

“抱歉，這是我和她的約定。她想試探‘自己’，确認你真的會救我。”莉莉絲回答。她指着自己的第三隻眼睛，緩緩地說着“umbra（烏布拉）影子之河，傳說能寄存着鬼魂的記憶碎片。”

莉莉絲的背後出現了兩對華麗精巧的白色羽翼，她懸停在半空中，像舊約中記錄的天使。“他不會停止對神的追逐，在用土塑造外表的時候，他給了我代表真理的第三隻眼和翅膀。”垂下的睫毛憂傷但溫柔，“可惜我不是真的神，也不像人，我成了可悲的影子。”

阿卡莎被那雙眼睛吸引，她感到一片模糊，水流正逐漸包裹她的身體，将殘缺的靈魂填滿。“不，可我跟她不一樣，你知道的，我拯救不了任何人。”

“看來她完全了解自己。”莉莉絲這麼說，托着腮看着阿卡莎。“純粹地擁有生命，堅硬的外殼裡藏着柔軟的心髒。你确實和她不一樣，因為你比我們都更像人類。”

“沒人知道真正的神到底是什麼樣，不是嗎？我們永遠無法成為存在于别人想象中的神。”阿卡莎身後的影子逐漸成型，她正在變得更完整。

“是的，他試圖将世界變成天堂，這是人間成為地獄的原因。”莉莉絲的聲音回蕩着，像無數個人同時開口說話。“兩千年，不，更久，我們重複着悲劇。這世界好像隻要有人幸福，就必須有人習慣痛苦。”

天空變得很深，四方的天地白得亮眼，又驟然變暗。橙紅色的光出現在四周，像一大團燃燒的火焰。低聲的吟唱萦繞在周圍，夜空、月亮被剪刀剪開，挂在光秃秃的樹枝上。影子們從火焰中走出，手牽着手跳起舞來。

witches live and die with fire，這是屬于“阿卡莎·莫溫”的女巫之夜。他們吐露着靈魂深處的動蕩，像古老祭禮中的羊羔，跳入阿卡莎身後的影子裡。神，巫，靈…..在眼眸中閃爍，直到所有她成為一個我，所有我是所有她。

“謝謝你送給我很好的告别，阿卡莎。還有那個初擁，雖然隻是幻覺。”莉莉絲說道，她站在那道影子邊上，依舊是溫柔地垂眸。

“嘿…..”阿卡莎沒有回頭，她沉默了良久，“莉莉絲是很美的名字。”

“謝謝。”她說，火光照得臉龐暖融融的，笑意染上嘴角。一個吻輕輕落在阿卡莎頰間，“走了。”

周圍的一切快速地褪去了，像從薄霧彌漫的夢境之中醒來，阿卡莎又想起來一些東西，一些讓她久久沉默的過往。

“主人，她醒過來了。”耳邊傳來嗚嗚的風聲，隐約有熟悉的氣息。

睜眼是白茫茫一片，阿卡莎有瞬間的恍惚，地下醫院，長滿觸手的怪物，還有，記不清臉的女孩。她擡起頭，發覺自己正身處高空，身後的衣領被人提着，翅膀扇動的聲音很明顯。

克魯普托那完美的劉海在風中被吹起，露出和臉同樣慘白的額頭，他的眼睛向正微微下瞥，似乎在确認阿卡莎的狀态。

“把人帶回kamira (卡米拉，阿爾曼德私人公館）。”

“别想跑，可惡的吸血鬼，那是聖子通緝的人。”空中傳來聖騎士的銀劍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