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你.....”赫爾的臉龐有些蒼白,他看向阿卡莎的身後,眼睛木然着一動不動。
阿卡莎出現了強烈的耳鳴,她沒有來得及聽見那後半句話。但依舊不動聲色地開口“什麼?”
阿卡莎盯着蠕動的嘴唇,像看一場摸不着頭腦的默劇。不過,那好像在說,“你的,影子,去哪裡了?”
“别太緊張,可能是‘治療’開始了吧。”阿卡莎說,懷着一種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心态。
她忽然伸手,握住了赫爾手中燭台的銀柄,奇怪的刺痛感卻瞬間從手心傳來,阿卡莎的眼神冷冷地下瞥,這居然不是普通的銀。
她依舊面上神色如常,使力将那唯一的光源舉到身體右側。光将他們的影子投射在穴壁上,确實,隻有一個。
赫爾的大半張臉都被光影吞沒,看不清具體的表情。不知是不是錯覺,阿卡莎覺得那個影子正在不停地變換,準确來說,是不停地變大。張牙舞爪地侵占了大半個洞穴。
失神間,手中的燭台被扯動,阿卡莎一時失力,燭台掉到了地上,周圍重新陷入了黑暗。阿卡莎的整隻手掌發出火辣辣的痛,剛剛燭台脫離的那刻,有非常明顯的撕裂感覺。然後,她再度陷入昏迷。
最先恢複的是聽覺,阿卡莎聽到了鐵質東西碰撞的聲音,然後是嗅覺,足以讓任何一隻吸血鬼失去理智的血液醇香,青筋在脖頸間若隐若現,阿卡莎猛地睜開眼,瞳孔徹底變成了全紅。她努力地保持着清醒,于是代表着本能渴求的劇烈呼吸,讓她的胸膛起伏,冷汗淋漓。
從睜開眼那刻,阿卡莎便察覺到了眼前奇怪的角度,她嘗試着活動手腳,耳邊卻立刻傳來不小的動靜。銀色的手铐與鍊子,将她整個人固定在一張床上,幾乎是動彈不得。阿卡莎不自覺地攥緊手掌,痛感讓她恢複了些理智。這代表先前的燭台,不是幻覺。
“你醒了。”有人拉開了床右側的布簾。
阿卡莎轉過頭,眼前那是一張有些印象的臉,襯衫與白色的外套上,映着大片噴濺的液體,但衣服主人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我一直很期待與你再次見面,米勒·維安小姐。”那人說。
“這就是‘治療’嗎?”阿卡莎從縫隙中依稀窺見簾子另一側的景象,有什麼東西躺在上面一動不動,那是内髒嗎?她在心底發問。
“哦哦你說那個,唔,還沒開始呢?”那人将手收進口袋,看起來更像一位專業醫師。
“赫爾在哪?你們應該是夥伴吧。”說話間,阿卡莎早已冒出來的尖牙抵在唇間,終于有了些獸的樣子,那人的眼神晦暗不明。
男人先是一頓,随後快速地回神。笑容爬上了他的臉,直到到達一個有些詭異的弧度,他的瞳孔像冷血動物一樣收縮,“我很高興,你竟然記得我。”他越說越興奮,“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美嗎?”
阿卡莎躲開那隻向她伸來的手,“實在不想說也不用這樣。”
空氣凝固般地沉默了幾秒,随後男人忽然大笑起來,他彎着腰,擦去眼角滲出的淚花,然後自顧自地開口。
“赫爾·德恩,那是個連自己名字都一無所知的美麗失敗品。”
阿卡莎的眼皮微垂,重複的嗅覺刺激讓她有些麻木,耳邊傳來東西蠕動的聲音,像蝸牛在樹幹間爬動,濕黏地包裹路過的地方。
她看見男人的臉像冒着泡泡的魔藥,皮膚流動着鼓起,五官,身形,骨頭像困在蛹皮裡的異物。直到衣物被撐破,領口處逐漸撕開,臉才終于變得清晰,那是‘赫爾’的臉。
“這是哪裡?”他的眉毛不安地顫抖着,一臉的驚慌失措。
阿卡莎恢複了些力氣,那種讓她四肢無力的影響正在減弱。事實上,她确實也算野獸,手臂皮膚逐漸呈現燙傷後的紅色,青筋快速地凸起,肌肉膨脹着,将銀铐越撐越大,阿卡莎控制着面部表情,她可不想變出一張毛臉。
‘紅魔’,這名字的由來,除了受到吸血鬼一貫惡名的影響,就是因為,他們之中存在有機會變成怪物的人,像是,拉普塔那些紅皮怪物。盡管阿卡莎能夠自由控制變形,但很少利用這部分力量,她深知那些将理智交給野獸的紅魔的下場。
“我們快走吧。”赫爾額上冒出來冷汗,他一把抓住了阿卡莎剛掙脫開禁锢的手腕。
阿卡莎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沒有掙脫。“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