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什麼？我想要的東西已經被你們毀了！你們沒有毀掉我，我就該感恩戴德！你該不會以為我還有資格讨價還價吧？我隻想活着而已。”

圖戈這話裡明顯帶着不忿。

陸震卻說：“你撒謊！血莺說一行人中隻有我曾到過這裡，她說錯了，你也來過！蚩尤環丢過，是你拿的吧？你帶着它到過這裡！”

圖戈略感意外：“是童伯恕告訴你的？”

“誰說的不重要，我想知道你來這兒幹了什麼？”

圖戈倒也不隐瞞：“我的确帶着它來過這兒，但它并沒有傳說的那麼神，不能指路，也無法聚靈結魄，相反它招邪，不過就是個能鎖魂的死玉！”

“招邪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它們惦記它跟我取它的目的一樣，都不過是妄念而已。”

一直默默跟着的龍煜開口了：“對你們來說的确是妄念！蚩尤環是我族聖物，它是認主的，我族每一代大祭司都有自己的法镯，成制複雜，代價極大，可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帶着玩的！”

圖戈說：“這一點我後來也曾想過，所以我留着它沒用，童伯恕要，就還給他了。”

陸震說：“那這次呢，組織要毀掉這座墓，而你，是想利用它衍生命魂吧？”

這似乎是相斥的目标，見被點破，圖戈反而笑了：“我不過心存僥幸而已。我這三百年來失望的次數太多了，即便童伯恕說這批孩子中，有雲爻的轉世，或許是我的一個機會，但是他慣會玩弄人性，我不過是三分信七分疑，來湊個熱鬧。”

這信息讓龍煜有點驚訝，他知道雲爻，但族書上對她的提及隻有一句，“瑤姬授神權，後爻拜詭師演巫蠱”，這裡的爻便是指雲爻，是說她曾與巫苗先祖教演巫蠱之術，被拜為詭師，笃信神力的先祖甚至認為她是神女瑤姬的化身或者後人。

聽聞圖戈說此行中有雲爻的轉世，龍煜忍不住問道：“你說得那個孩子是誰？陸靈蘊嗎？”

圖戈不甚認真道：“誰知道呢，也許是童離？或者是别人，又或許壓根就沒這麼個人，從頭到尾都是童伯恕的圈套。陸震你這些年對他死心塌地，就一點都不懷疑，他才是撥弄得我們團團轉的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一句話戳到了陸震痛處，他在這次之前，确實沒這樣想過伯恕。

圖戈繼續補刀：“我也是這次出來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魇，說好聽些叫做精魅，實際不過就是屍魄，有魄無魂，還不如我。可他卻獨得天地造化，生于人身，卻玩弄人性于股掌之中！如我這般窮心竭力，卻淪為官方之囚，他卻能借組織大勢成為座上賓，手段真是高啊！”

陸震覺得他每一個字都像鈍刀一樣在割他的心。他想起當年童伯恕救春素時那句悲涼的話，他說她死了還可以求個來世，而他自己死了，卻是連來世都沒有的。

是因為這樣，童伯恕才執着地要進天谷墓嗎？

他應該恨這隻邪祟一直利用他，可一想到他那句沒有來世他心裡又疼。

終究是被迷惑了啊。

龍煜聽不太懂他們的糾葛，見陸震不說話，轉而問圖戈：“你溜達了這一圈兒，有什麼發現？”

圖戈撚着一撮潮土說道：“大概感知到了這裡會有一場變動，這山裡的東西很興奮哪！”

“什麼東西？”

“你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東西！”

無啟族這一脈，有一半的時間沉睡在地下，不會轉世，隻會一輪一輪的沉睡和蘇醒，因為要能睡個好覺，所以他們的地魂對地脈吉兇和靈煞尤其敏感，圖戈這個提醒倒是讓陸震謹慎了起來。

四個人往回走，雪寶扛着槍順手打了幾隻鳥，想着給大夥加餐，回去卻見竟有一大盆子肉在火上冒着泡，興奮地問是打哪兒來的。

血莺拿下巴點了下周中陽說：“他拿臉換的！”

周中陽不愛聽：“我掏錢了！”

血莺似笑非笑暼他一眼，心想你讓毒蜂抱塊金疙瘩給那姑娘，你看她能不能給！

雪寶麻利地把幾隻鳥清理出肉，想着一塊炖了。肉熱好，菜下鍋，幹糧拿出來，一堆人圍在草棚裡，竟有些擁擠。周中陽瞥了眼嚼舌根的幾個孩子，率先撿好肉挑了幾塊盛到了兩隻小盤裡，連幹糧一起，端給了外圍的陸震和陸靈蘊，然後自己才擠人堆裡去搶肉吃。

圖戈是不吃的，他靜靜看着。周公子生活裡可不屑與人搶食吃，但在商場中掠食和分蛋糕的事他可沒少幹。集結的第一天，他這算給陸震師徒豎了杆大旗，告訴大家誰才是這支隊伍的靈魂，一盤散沙是走不到最後的。

飯吃到一半外面已經風雨交加，一片漆黑，雨勢越來越大，一直持續到入夜還沒停。這樣的雨夜，連野獸都會找個地方躲起來，是沒什麼可防範的，但保險起見，血莺還是安排了人和她輪流守夜。

因着圖戈下午的提醒，陸震也很謹慎，原本打算一些人睡草棚，現在陸震讓大家擠擠都睡在正屋，又在門窗上攔了幾道紅繩，挂了幾枚鈴铛。雪寶是四個當兵的裡面最小的，性子相對活潑，看着這位道爺忙活，問道：“奇怪了，那外面風聲呼呼的，你這鈴铛咋也不響啊？”

陸震說：“還是别盼着它響，它響了，咱們才是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