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車後,入眼是一片平整開闊的停機坪,當中一輛直升機正呼呼轉着螺旋槳,攪出的勁風在草面掀起陣陣波浪。機身下站着一個人,正是昨天那位老者。
“上去吧,你們此行的成員都已經在了,血莺會給你們做介紹。”周圍的噪音很大,但是老者的聲音依然清晰地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陸震上了飛機,一見到裡面的人,瞬間怔住!
周中陽、龍煜、圖戈,為什麼都在?
陸靈蘊緊随其後,也覺得血液好像凝固了!明知要以身犯險是一回事,眼見身邊人送死是另一回事!
“換人!”她突然大叫。
機艙門卻在這一刻關閉了。
她攥成了拳頭的手在抖。
一雙有力的胳膊将她圈進了懷裡,熟悉、緊實、溫暖。
陸靈蘊紅了眼,眼淚啪嗒啪嗒就往下掉,扯着嗓子喊:“你為什麼要來啊,他們逼你嗎?”
飛機起飛了,周中陽抱着她晃了一下,站穩後感覺她的身體也在微微發抖。他想拉她坐好,她掙紮了幾下終于還是坐了。周中陽給她戴好耳機,又将人重新攬進懷裡,極力安撫道:“沒事的,别怕!”
她的情感一直很收斂,他從沒見她有哪個時刻像現在這樣激動,他明白是因為他和龍煜的出現,她怕了。而他自己卻慶幸來了,他不在乎那是個什麼地方,她去得,他也得跟着。
耳機裡響起一道涼涼的女聲:“能上這架飛機的人,或者是職責所在,或者是背負使命,或者是為了私欲,總之沒有一個是局外人,也不會有誰是被逼着上來的!”
講話的是靠門的一個身着迷彩服的姑娘,她這算是回答了陸靈蘊剛才的問話。
逐漸冷靜下來的陸靈蘊望向說話的人,她擋在機艙門口,瘦瘦高高,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眉眼十分冷硬。她身旁坐着三個穿迷彩服的男人,一個眼尾還有道疤,三個人臉上都沒什麼表情,一身肅殺。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同一排的另外四個人,兩男兩女,年紀與陸靈蘊相仿,全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女的臉上還帶了幾分不屑。陸靈蘊猜測這大概就是“那批孩子”了,顯然她作為這批孩子之一,與他們的冷靜淡漠相比,剛才的一幕實在掉價。
其餘的人就十分熟悉了,圖戈、童離、龍煜,再加他們師徒和周中陽,一行十四人,倒是比上一次探墓還少了七個。
陸震問道:“這是此行的所有人嗎?”
“對!”門口的姑娘應了一聲。
“你叫血莺?”
“代号血莺。我和我身邊的三位戰友,銀蛇、毒蜂、雪寶,任務是将你們安全送入天谷!”
她指向另外四人,“青墨、白宣、丹粟、玄淵,他們四個是玄門中人,會随隊完成後續任務。童離,精于幻術;圖戈,深谙地脈風水;龍煜,九黎苗裔,那一帶可能是你的祖先生活過的地方,你回家了!陸靈蘊,組織給的資料說你是位道門奇才,恕我直言,這一趟可不是去談情說愛的!”
周圍響起竊笑聲。
陸靈蘊表情冷冷的,倒是沒有回應。
血莺冰冷的目光從陸靈蘊臉上掃向一旁的周中陽,他的一條胳膊還攬在陸靈蘊的肩膀上。
“周中陽,組織給的資料上,你這部分是空,希望你不是來拖後腿的!”
周中陽輕哼了一聲。他是被吳九臨時帶來的,吳九在敲開他的門後隻有一句:“想見她嗎,不怕死就跟我走。”
他倒是不怕死,但很顯然他們怕被他“拖累死”。
“陸震,大家應該都認識了,他是我們當中,唯一曾經深入過天谷腹地的,所以這次出行,在座各位都聽陸爺的,這也是組織的意思!”
陸震笑了笑,這就把人命都交到自己手上了。
也好,總好過把自己的命交給别人。
他已沒了少年時的厚直心腸,他們這些人湊在一起,雖然目的地相同,但保不齊心思各異,單單一個半途護衛、二十來歲的毛丫頭,就敢把話說得如此鋒芒畢露,這隊伍可不怎麼好帶!
他打量一圈說道:“那地方的兇險,想必大家來之前都聽說過了,而我見過!我能活下來純屬僥幸,再來一次,沒人能确定還有這樣的好運氣,所以請大家萬事謹慎,對自己也對他人負責!再者,我們當中或許曾存在公仇私恨,現在既然坐在了一起,就是同盟,希望能暫時放下龃龉,同謀劃、共進退!大家都各有所長,組織既然派了我們來,就是每一個人都無可替代,希望我們互信互利,此行必成!”
他這話算是把過往恩仇以及血莺言談間的挑釁,又都摩挲了一遍。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圖戈垂首勾唇的一幕,不期然地落進了他的餘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