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潔兒眼含堅定。
小玉挎着帆布包走出後台,卻被保衛攔住:“吳老闆叫你去一趟。”
“吳老闆今天來店裡了?”小玉眨巴眼道,“他怎麼不直接來後台。”
“你去就知道了。”保衛一闆一眼。
吳興現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生意好了他不來坐鎮,生意不好他也不想辦法,主打一個玩票性質。
不過他隻是這間夜場的管理人,程爺随時可以換個人來接替,大家的飯碗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鐵飯碗。
吳興的辦公室滿是煙味,他架着二郎腿坐在老闆椅上刷手機,刷到樂呵的地方還嘿嘿笑,小玉沒有踏進門,扶着門框問道:“吳老闆,你找我。”
“咋不進來,我這是什麼龍潭虎穴麼?”吳興腳一蹬就轉了個圈,和小玉開玩笑。
“味道太重了,吳老闆,你有什麼煩心事要抽這麼多煙。”
吳興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愣了愣,才用常夾煙的手指在人中橫着磨:“放心,能發的起你的工資。”
見小玉執拗地不肯進,他也隻能作罷,起身走過來扯起了閑篇:“年過得咋樣。”
“一個人過的。”
“怎麼還穿這身上個世紀的破衣服,包也不買。”吳興一副不理解的模樣,“你這樣從咱們店走出去,我會被指着鼻子罵虐待員工。”
都不知道這是第幾個問衣服的了,小玉無奈道:“我不需要買新衣服,我還有很多衣服穿。”
吳興道:“噢,錢夠用就好,這不是擔心你錢不夠麼,畢竟,我還沒有開過你的單呢。”
一句話問得看似無意,小玉的心卻揪了下。
她不由夾緊了胳膊下的帆布包。
“瞧把你緊張的,心裡又偷偷罵吳哥了吧?”吳興吊兒郎當地攤手,“沒别的意思,就是關心關心咱店的大美女,現在好多店都在開直播,你有興趣不?要是你肯上,我打算搞個公司專門弄,絕對财源滾滾。”
他搖了搖手機。
“我手機開不了直播。”
“開公司就給你買新手機啊,對了,我不是給你包了8000的利是?夠買新手機了吧,你也買個水果的。”
“正想把多出來的還給你。”小玉深呼吸,把紅包放到酒櫃上,“吳老闆,這幾個月沒開單是我的錯,我會盡快開的。”
吳興為了不讓人看出利是的厚度不同,專門用的硬紙植絨紅包,沾了豪氣的金粉。
他打開一看,果然裡邊隻剩下5000了。
“你真是……”他勾手叫小玉湊近,低聲道,“身上傷好了麼。”
小玉平靜道:“快好了。”
吳興:“回家路上小心點,要是有需要,就叫老張送你回去,他的人品我信得過,我拿你當妹妹,你别老覺得麻煩哥,知道不。”
“有事我會跟你說的,謝謝吳老闆。”小玉笑了笑,收下吳興熟稔的暧昧關心,“我也想請你多關心潔兒,她跟着蔣老闆,我怕她遇到危險。”她低下頭,“畢竟張鋒是蔣老闆的手下,手下跟頭頭通常都差不多。”
“害,放心吧,寶哥我還不知道麼?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潔兒又不是獨一個,能有什麼事。”吳興笑眯眯,“傷好了就成,張鋒不是都把你放回來了?你看開一點,就當被狗咬了一口,他這人我知道,出過氣就行了,你放心大膽繼續在這幹……何必又去找溫姐告狀呢。”
最後一句終于暴露了他的真實意圖。
心中百轉千回,悲涼不已,小玉通通咽了下去,草草點頭:“嗯。”
小秦跟徐敏慧等人放下酒杯,就看到小玉快步穿過卡座,離開了“句号”酒吧。
“你看看。”徐敏慧用手背貼了下因喝酒而發燙的臉頰,“咱們小老闆娘又從老闆屋裡出來了,這次真夠快的。”
“看那打扮還以為裹得多嚴實呢,吳老闆也不嫌扒起來麻煩。”
“這就說得不對了,人家可是我們的招牌玉女,恐怕穿着棉襖跳脫衣舞也好看呢~”
小秦本來還想替小玉辯幾句,但聽大家都附和着閑言碎語,便也不說了。
徐敏慧拱拱她:“哎,小秦,你覺得呢。”
小秦道:“是啊,她什麼舞都會跳,脫什麼都可快了。”
年味随着窗上貼着的紅色剪紙、水溝飄着的鞭炮碎屑一同被清潔工清理掉了,小玉走入握手樓的巷子,路燈壞了,隔好幾盞才亮一盞,昏昏沉沉地打着小片水漬,那是年後第一場雨留下的。
她停下腳步,覺得今天分外安靜,貓咪也沒有在圍牆上等她。
隻要有陌生人在,黑貓就會躲在圍牆那邊不見蹤影。
“……”
她把手伸進帆布包,握緊了刀把,小步小步往樓梯口挪着走。
卻見唯一亮着的那盞燈下面站着個高大的男人。
路燈在他腳下投出一條極長的倒影,如同一座黑曜石橋梁,連着小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