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她的呼吸太過急促，男人手插在口袋裡轉身，提起了腿邊的一箱禮盒，穩步朝她走近。

“新年好，小玉。”

高懷禮說。

“新年好……”

小玉機械地伸手想接禮盒，要不是有影子，她真的會懷疑這是幻覺。

高懷禮道：“挺重的，我幫你提上去吧。”

見小玉仍呆呆看着自己，一動不動，他挑眉笑道：“是不是太晚了，不方便邀請我上去。”

他拉起小玉的手，想讓她感受下東西有多重，小玉這才借着暈黃的光看清那是一箱蜂蜜。

她忍不住喜悅地喃喃道：“你真的來了？還從南江給我帶了東西——”

話音未落，她就看到大紅色包裝上寫了類似印章的“東明”二字。

“呃，是在賓館附近超市買的。”

高懷禮也有點尴尬，沒真的讓小玉自己提，而是率先邁進樓梯口：“走吧。”

上樓後點開燈，小玉局促地先脫掉外套，穿上更舒适，也更新一點的毛衣外套。

她抱着襖子徐徐折起來，沒打算挂着，同時看到高懷禮站在門口，一副東西送到就準備走的架勢。

“你要走了嗎？”她雖然喜悅，但還處在失神的狀态中，換上衣服就不知道該幹什麼。

不同于夏天，熱還可沖涼，穿少點，東明的冬天不光冷還陰冷，晚上她得穿着打底内衣和厚絨睡衣鑽進被窩才能睡着。

她沒有男式衣物，如果高懷禮要留下——小玉打量着高懷禮全身的裝扮。

他穿得倒不是很多，一件薄的黑色格子羽絨外套搭配牛仔褲，拉鍊拉到頂，貼着他瘦削的下巴。

再往上是薄偏淡色的嘴唇，他的兩片嘴唇都很薄，抿成一條線，眼神淡然無喜怒，讓人猜不中他的心思。

待她滿懷心事地思考完一大堆，高懷禮才低聲說：“我是來給你拜年的，昨天出差剛過來，今天就來找你。”

“謝，謝謝，恩公。”小玉不自覺又這麼喊，“本來該是我給你拜年的，我，我隻是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不知道為什麼，小玉總覺得冬天的高懷禮跟夏天的不太一樣。

夏天的他陰晴不定，但整體是很溫暖的，在他懷裡依偎的那短暫幾分鐘，以及“方舟”黑暗掩蔽下的體溫很熱烈，很燙。

過年短信他回得那麼敷衍，前後也沒怎麼聯系過，可他竟然出現在出租屋樓下。

他還瘦了，臉龐線條鋒利，頭發也長長了，遮着他濃密的眉毛和冷峻的眼睛。

“想給你個驚喜，好像弄巧成拙了。”高懷禮沉吟道，“我來之前應該給你發短信的，打擾你了。”他似乎被小玉這遲疑的态度搞得有點不開心，利落轉身就走，誰知小玉卻撲到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腰。

“不，高懷禮，你真的來看我，我很高興。”

小玉貼着他的背，深呼吸，像是冰雪一樣的味道。

“南江下雪了。”

“……對，走的時候還在下，現在已經停了。”

沈翎大年初三就飛去首都參加一個罕見病例的會診，高懷禮手機裡的天氣預報軟件固定有南江、首都兩個城市的卡片，每天晚上都看一下，提醒沈翎按天氣出行。

“坐下來喝杯水吧。”

小玉終于回過神，拿水壺進浴室接水燒，擡眼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神很迷茫。

水壺燒起來的動靜很好地掩飾了這些，她拆開高懷禮給的蜂蜜，舀一勺加進玻璃杯，顯得很忙碌。

“什麼時候回東明的？”高懷禮随口問道。

“哦哦，初十就回來了，家裡村子不夠熱鬧，還不如回東明玩，起碼我有幾個認識的朋友都在東明。”小玉撒了謊。

水開後她倒進杯子攪勻遞給高懷禮，高懷禮道：“給我？”

“嗯嗯，喝點甜的身體會熱一些。”

“我不冷。”高懷禮接過杯子，但沒有喝，“要是你早點說給我泡的，我就告訴你我不喝蜂蜜了。”

“你不喝嗎，那為什麼，呃？”

“女生不都喜歡喝蜂蜜嗎，我特意給你挑的。”

其實是高懷禮來之前去超市買了點東西，看到過年禮盒裝的蜂蜜在打折，就順道買了。

那瞬間是他的習慣作祟，他去全國各地比賽都給沈翎帶伴手禮，這個習慣又是高蓮蓮潛移默化影響他的，高女士是個浪漫的婦女，接兒子放學都會在路邊買點手抓餅之類的帶給他。

高懷禮明白收到禮物的心情，他預料中小玉應該是心花怒放，可收效甚微。

接下來基本就是他問一句，小玉就答一句，手中水杯漸漸變溫。

“你不太歡迎我。”高懷禮說，“是因為過年忘了回你嗎，當時我跟家裡人在一起，想着要回你結果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