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已經忙完了,今天一天都挺空。”高懷禮說。
“噢。”小玉咬筷子,欣賞他切牛排的動作,“你……是哪裡人?”
工作結束,差不多意味着出差結束了。
“南江人,離東明挺遠的,你去過嗎?”
“沒有,不過一直很想去玩。”這句可以說是主動出擊,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該接一句“那你下次來玩找我。”
高懷禮卻道:“南江成天下雨,沒什麼好玩的,吃喝你估計也不習慣。”
“哦。”
期間又上了一碗炖盅,金絲骨瓷碗十分漂亮,高懷禮還特意拍照下來,準備回家也買一套,肯定合沈翎的品味,用來喝茶喝咖啡都行。
小玉發現了他心不在焉,總覺得是因為自己不會用刀叉導緻的。
高懷禮會用刀叉,餐桌禮節都做的很到位,不像她,都不知道卷起來的餐巾是用來鋪在盤子底下的。
當高懷禮跟她對視的時候,小玉長舒一口氣,坦然問道:“你為什麼都不問我在哪打工?”
高懷禮發覺她問得格外認真,失笑回答:“你在哪工作或者我在哪工作,又不影響我們倆成為朋友,問這個多無聊,我下班後最讨厭的就是談工作。”
“如果我……的工作,不太好呢?”
“你是說工資低?”
“唔。”小玉含糊道,“也可以這麼說吧。”
高懷禮放下叉子,兩隻手都放在桌上:“你住的那個屋子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再加上你說過要還債,一個肯自己賺錢努力還債的女孩子,做什麼工作都很了不起。”
聽他這麼說,小玉卻更加不安,穿着運動鞋的腳在桌子底下扭到一起。
“對,你說的是自食其力。”
“難道你不是自食其力?”高懷禮笑道,“我知道程邦泰給了你錢,你剛付的現金挺新的,是新取的吧?”
那時高懷禮站在一旁,沒跟小玉搶着付,服務員還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那是車模的酬勞。”
“對啊,車模不也是工作麼,你還很勇敢地救了人,差點從十幾米的窗戶掉下去都沒哭。”
僅僅幾句話,讓小玉心中湧過暖流。
她突然有了個更大膽的想法:高懷禮這麼紳士,也許就算知道她的工作,也會體諒她的難處,而不會看輕她呢?
甜點最後上了一塊茉莉酪,高懷禮推給小玉,看着她邊想心事邊把兩份甜點都吃完。
他知道小玉在想什麼。
所有的回答,都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名字、家鄉、工作……小玉對他産生了強烈的好奇心,不給她一套說辭,她不會放棄打探的。
可惜的是,除了名字跟家鄉這些信息,高懷禮并不打算跟小玉進一步深交。
就算長着沈翎的臉,她也隻是個私生活混亂的脫衣舞女,光從她見了一面就能引誘自己留宿就能看出來。
所以,高懷禮沒有開口提醒她注意那四個混混,因為他參加完閉幕式就會離開東明了。
他壓根一點都不想聽小玉剖白說“我是個在夜場工作的舞女,我碰到大方的客人就會出台,賺的錢就為了還前男友造的孽。”
這種女人最是沒處訴苦了,高懷禮可不想被她抓着苦哈哈一通哭。
僅剩的這幾天時間,他應該多多享受這張臉帶給他的快樂。
“兩塊乳酪夠不夠?”高懷禮打斷小玉的沉思,“我看你挺愛吃的,再單點幾份吧,我來付。”
“不,不用。”小玉說,“剛好。”
一根香燭仍未燃盡,蕩着袅袅的橘色火苗。
餐廳裡空調打得很足,小玉放下小叉子,往後坐了坐,看向落地窗外的行人。
高懷禮問道:“你在看什麼?”
小玉指着一個牽着女兒手的媽媽:“那個小姑娘,她不肯走斑馬線,非要走外邊,她媽媽在說她。”
高懷禮:“然後呢?”
小玉:“我想到我第一次出村子,都不知道什麼是斑馬線,也亂走一通,不過被開車的司機罵了。”
“對,你說你父母不常回家,那你是什麼時候出來打工的,跟他們說過嗎。”
“初二以後就沒聯系過了,也不寄錢回來,家裡沒錢我就不念了,在村裡待了一年,15歲出來幫工。”
高懷禮詫異道:“15?那也太早了。”
這麼小就不讀書出來掙錢,也不怪她會被渣男騙,還走上這條路。
“我一直有個懷疑。”小玉轉過臉來說道,“我覺得我不是我爸媽親生的,他們生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要我了,要不然怎麼連過年都不回家。”
不是親生?
高懷禮本來以為她身世凄苦,跟沈翎長得像就隻是純巧合,可這樣一來,結論都被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