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春日百花都開了,爺能帶着妾身出去,去看看嗎?”高月盈思量了好久。
“嗯。那你便去吧。又不是出不得府。”蕭承言說着。
“沒有爺陪着,自己有什麼趣呀。”
“得空了再說。回吧。”蕭承言應着。卻是留了餘地。
“王爺......”
“走。”蕭承言煩躁的坐在一旁。看着西知在那無事便道,“等什麼呢?傳膳呀。都幾時了。”
永安侯府常苒離開之時,正遇上秦燕怡帶着常若應酬回來。瞧着常若頭上的簪子,常苒問:“這簪子......”純金質地的蝴蝶钗。樣式極其精美,不似外面的款式。蝴蝶的羽翼上還嵌着好幾顆米粒大的珍珠。
“今日去律王府的席面上。律王妃新賞的。”
“律王妃?宮中賢妃娘娘的姐姐?”常苒問。
“自是。”常若回。
常苒歎了口:“她們旁系複雜,牽扯太多,離她們遠些。”
常若忽而便不那麼高興了。“不過旁人給一個钗而已。長姐回來便教訓人。因那律王妃沒給姐姐下帖子嗎?”
“若兒......她給我下我也不去。”常苒稍有些歎息。
“您如今是瑞王妃了。自是不同往日做姑娘時還得周全着呢。”常若回嘴。
秦燕怡在旁打着圓場。“你姐姐也是好意,她......”
“若真是一個钗倒也無妨,就怕生出旁的意思。旁人也會多有揣測。你去趟雲芙閣,找小铎,我在庫房給你留了東西,看看就成。”常苒也不待秦燕怡說完,隻同常若道。
“既說給我留的為何隻讓我看呀?不想給便罷了,誰稀罕。”常若回。
“常若。”常衡忽而出聲叫道。
秦燕怡也急忙道:“回房去吧。”
常若似壓抑了好久,一把推開秦燕怡。“回哪?這連理院,連理堂。聲聲連理,自我記事父親來過一次嗎?大娘死了那麼多年了,爹就算在這府中,不還是自己住在她們雲芙閣嗎!”
常衡扶住秦燕怡。揮手一巴掌打在常若臉上。“瘋了?喊什麼?怎麼和姨娘說話呢?道歉。”
常若跪在地上說道:“娘、長姐。對不起,常若錯了。”
“現在去祠堂跪着,我不叫起來,不許起身。去。”常衡說着。
秦燕怡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
“哥哥。别了,姨娘該傷心了。”常苒接口道。
“怎麼?還不服氣?”常衡問。
“不敢。瑞王妃都發話了。哪個敢不聽從......”常若小聲回。
“呵。”常苒看了看四周,大多數仆從早就退出老遠。近旁隻有近身侍候的人。才又說,“别以為這瑞王妃就好當。你日後嫁了人,就知道這苦。别人看不起,越要做出個樣子。而且,為什麼非要讓别人看的起?!”
“你現在貴為瑞王妃,自是這樣說。”
“父親如今是侯爵。兄長又是将軍。你現在可比我那時要好......”常苒說完,突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油然而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急忙抓住常若的手腕,質問道:“律王府上你去了幾次了?”
“三、四次了。”常若看着常苒突然凝重的臉,回答着。
秦燕怡說道:“律王府沒有可堪相配的男子,我便沒有攔住。怎麼了?可有什麼不妥當?”
說是這般說,可秦燕怡早知去律王府的好處。常若隻要能被人瞧得上,選不選秀還有什麼要緊?那破天的富貴,還用得着去那般争?
“你歲數也不小了。隻怕不日也要出嫁了。律王府日後不要去了。她們賞的東西也不要帶了。若是需要什麼就來找我。”說完看着常衡說道:“兄長,時候不早了,送我出門吧。”
常衡點了點頭,走在前面。
常若忽而起身,一把拽下頭上金钗扔在地上:“誰稀罕你們賞的這破東西。”
常衡擡手一指,便被常苒拉住。“慢慢教。進宮前教過來就成。”
常衡似乎并不驚訝,道:“我們,當年無法。如今這般卻到她了。可她這也是生生的一輩子。”
常苒也歎:“是,如今權柄過大,更無法逃避。邊境駐守,總要扣一個人在京城才好安心。隻我已不算扣下的了。我已嫁的人軍權更盛,用我制約顯然不成。如今兄長你正值盛年,打仗尚且缺少人手,定不會再留你在宮中。你未成婚未有子嗣。常若偏有及笄了。那無論如何,都是她最合宜。”
常衡卻是又改口道:“我們又怎知她不願呢?姨娘不願呢?從你成婚後,日日可都沒閑着,不是花枝招展着出去應酬,便是請了人來家中小坐。爹說了也不管用。安之不是自己選的路。”常衡說着扶着常苒上了馬車。
常苒坐入馬車,不住歎息,終歸,宮中吃人不吐骨頭的。
常若跑進府内,卻是才行一半又去了雲芙閣。“我倒要看看有什麼。長姐讓我來取庫房的樟木箱子裡的物件,引路。”
小铎引着常若到庫房開鎖,其後便候在門口。
常若最不喜這雲芙閣,奪了爹爹全部寵愛。邁進庫房,發現裡面放着琳琅的物件。正中便是一個大的樟木箱子。看着地上的印記,之前仿佛還有一個,是放在邊上的。該是一對。上前打開箱蓋,看到裡面各色的盒子。拿起幾個上層的盒子,發現下面也都是。打開兩個發現裡面都是首飾......越發不明白,看到邊上放着一封信,已經枯黃。信封上面什麼都沒寫。展開其中紙張卻見七八張紙。第一頁上寫:
丫頭,雖然還不知你的名字。但我依舊欣喜你的到來......你也是我的姑娘,待你取了名字,我會讓你記在我的名下,你便也是常府的嫡二小姐。從此蕪兒多了一個姊妹。
......
如今戰起,來往書信多有不便,待将軍回京,好同你娘一起,給你選定一個好名字。這是我給你拟定的嫁妝初單,雖然尚早,但都是要早早準備的。我也是頭次為兩個丫頭的娘,頭一次準備這些東西。恐有些不足,待日後逐步完善。但蕪兒有的,我也都給你留了一份。希望在日後待你出嫁之時,能給你添上一份福氣。
江瓊書。建元二十五年。
短短幾行字。突有些感慨,有些無力。原來自己争了将近十五年的名分,最先認可的,卻是從沒謀面的嫡母。
待看下一張信紙寫:
常若,今日我便要出嫁啦。自知一天都沒做過長姐之責,自己都不會做姑娘,更不會教你如果做姑娘了。我娘當年教我的話轉述于你:安守本分、謹言慎行。莫要争一時長短......
作為長姐還要囑咐你兩句。日後循規蹈矩莫要連累常氏一族,如今常家處境置于風口,盛極易惹是非!我的路已經定了,你的路還撲朔難明。隻怕你的路,會比我更難走。定要留心!
娘死後,我便也學着樣子給你留了一份,都給你放在這樟木箱子中。希望你有一天能用到。衣服我就不給你添置了,我們喜歡的款式不同,姨娘總會給你添置的。
常苒書。繼元三年春。
芷香察覺到常若哭了,急忙進來尋問。常若搖搖頭,翻着後面的信紙。
第三張是嫁妝明細。前幾行字迹是先夫人嫡母江瓊的。後面大多都是常苒的筆迹。不止是這兩年在京中添置的,還有常苒在外讀書,在淩洲時也添置了不少。淩洲的珍寶齋和金飾店據說是原先宮中出去的女官開的,價格出奇的高,卻讓很多名門閨秀争相去訂購。這單子上大多都出自那的手藝。
後面幾張都是地契、房契。無一不是良田大宅。
折上信拿在手中。常若擦着淚看到這滿滿一箱子的嫁妝。一時間不知道從何看起,邊上有一描金盒,異常精美。打開看并蒂海棠流蘇簪子。常若見常苒以前帶過一次,聽其他閨門女眷說起過,說是太皇太後命人打造的,寓意“姐妹情深。”如今的南陽大長公主也有一個,尊貴異常。上面的流蘇也不是一般女眷帶的。當時就生了怨氣......憑什麼你就比我尊貴有我沒有的物件。
看着那并蒂海棠流蘇簪子下面,還放着一張紙條,小心翼翼的拽出來。上面寫着:萬不得已,切莫拿出。
常若手捏着信紙,放下錦盒轉身跑出。小铎遲愣回身進房放好後又再行鎖門。
常若還未等跑到正門便撞上常衡。“長姐!長姐呢?”
“苒兒呀?早回去了。怎的了?”常衡問。看到常若哭的傷心,便伸手保住,讓其在懷中痛苦。低頭便瞧見了那幾頁紙。
馬車進了瑞王府門才停住。小北跳下車來後忙扶着常苒下車,芷蘭卻是早已等候在此,無心去看那遞過來的十多樣糕點,就急着道:“小姐,張嬷嬷把侍候高妃娘娘的墨貞打了。”
“怎麼回事?”常苒急忙問。
“今早上,王爺上朝,您回常府。高妃娘娘該是聽到消息,索性就沒來咱們院子。張嬷嬷聽到後就說是奴才不規勸着,這還得了。直接就找人把高妃娘娘身邊的貼身人墨貞拿了。拉到咱們院子,當着所有後院的人面前,給打了。”
“高氏呢?沒攔着?”
“攔了。聽到消息直接就帶着人來了咱們院子。但是攔不住。除了高妃娘娘的人,沒人敢伸手。我眼看着高妃娘娘把墨貞帶回去的。我就在這等您。剛剛我在前院時,正看到高妃娘娘哭着跑到書房去找王爺了。鬧出好大動靜,隻怕一時停歇不了。”
“哎。先回去。”常苒看了看蕭承言書房的院,先準備回到懿德院裡。
小北也不好回去複命,便先跟着常苒回到懿德院裡。
回房中,沐菊便禀:“張嬷嬷午間便出門了。”
“你去看看高氏是不是還在王爺那。要是不在了,回來禀告一聲。”
沐菊孤身去了。
“芷蘭,給我更衣,一會等沐菊回來,我便去請罪,”
“王妃?”小北不解。